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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10生有真人

这便是黄裳口中的那位天才“高祖”了?孔昭一直以为这位高祖会是个老态龙钟、慈眉善目的形象,没想到眼前这人却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眼前这人身材高大健壮,浓眉大眼,面如银盆,额头微微有些纹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望之不过比黄父稍稍年长几岁而已。

在南光山中穿梭的日子里,黄裳曾经极为崇拜的向他讲述了自家高祖的故事。黄家近几代的嫡系子弟,取名以”金生丽水、玉出昆冈“为序。这位高祖是生字辈,名叫黄生有。黄裳自己则是出字辈,因为是女子,所以并未遵循顺序。至于后来遇到的黄明伦,乃是旁支,不再此列。

黄生有是个真正的修道天才。六岁时,打坐不到四个时辰就成功入道,十七年修成四鼎真人,那时候也才二十三岁而已。要知道绝大多数修道人终其一生都始终奋斗在修炼出一鼎法力的道路上,而他却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已经修炼出四鼎法力了。十万八千转法力才能称为一鼎,四鼎就是四十三万两千转法力,其人恐怕还并不满足于四鼎,很有可能还尝试过冲击五鼎。若果真如此,这家伙恐怕曾经在道人修为时,便修炼出了五十万转上下的法力!而如今十七岁的孔昭,修炼吐纳法二十多天了,还没入道呢,一转法力都没有!

这位黄生有真人,却是个很有个性的人。构建紫府神宫,成就真人造化之后,他并没没有像其他真人那样自己取个道号,或者接受别人的赠号,而是干脆以自己的名字为号,自称生有真人。便有那些趋炎附势的好事之徒,硬是从这个名号中分析出一个“无中生有”的意思来,说这“生有”二字,契合大道真意,直透修道本源,乃是上佳的美号,果然与天才真人相得益彰。黄生有默认了这种说法,亦常常以此自得,认为自己是天眷之人,前途无量。

然而,修道一途却是充满了莫测的变数。

人人都以为他会继续勇猛精进,在两三百年内修成地仙,生有真人的修炼进境亦明白的昭示着这件事儿很有可能。于是生有真人为了避免成就仙人之后难以孕育的情形,特意在两百多岁的时候娶了一房夫人,努力了三四年方才孕育了一子。

原以为接下来百余年修成地仙有望,孰料将近两百年过去了,地仙造化依然没有到来。两百年中,他的儿子在十九岁上给他生了个孙子,不久英年早逝。孙子资质平平,八十多岁成就一鼎真人,一百多岁前途无望之后给他生了个几个重孙,其中资质最好的是黄玉堂。黄玉堂和其曾祖一样,亦是六岁入道。在长辈的安排下,黄玉堂在二十六岁时娶了妻。他一心向道,常常冷落妻子。为了不使妻子寂寞,黄玉堂于是努力了一番终于使妻子受孕,生下了黄裳。留着黄裳陪伴妻子,他自己则专心修道。如今他三十九岁,已经修成了三鼎法力,正在朝四鼎努力。

眼看着重孙有可能赶上自己的成就,生有真人欣慰之余,亦常常十分抑郁。于是从十几年开始,他便在越国东部的南平海中寻觅了一处小岛,结庐而居,专心凝练法力。

真人想要成就地仙造化,需要使用法力完全替代人体的各种机能,这一过程叫做换骨。换骨是个水磨工夫,完全靠扎扎实实的积累。但是并不是说只要老老实实的积累法力就可以了,要知道真人修成地仙往往需要成千上万鼎的法力,若不是资质出众、气运超凡之人,哪个能够做到?若说真人在修道人中是万里挑一,那么地仙则是百万修道人中也未必能够出现一个。

生有真人到底是惊采绝艳之辈,经过几年的潜心修行,他终于找到了止步不前的原因,又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希望,而这个希望的关窍就在黄裳身上。是以这次黄裳失踪,他极为上心,当天便从潜修之地赶回,坐镇指挥搜寻黄裳的事宜。

生有真人上下打量了孔昭一番,威严的脸上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就是这位小朋友救下了我家裳儿吗?老朽可要多谢你了!”

他老人家嘴里说着多谢,手上却没有一点表示,只是背负着双手,优哉游哉地踱到孔昭身前。孔昭当然没指望这个四百来岁的老怪物会对自己有多客气,在生有真人走进屋子的时候便已经站起身来,跟着黄玉堂他们往前迎去。他对于传说活了几百岁的老家伙既好奇又敬畏,以前听过许多长生不老的传说,亲眼所见的这是第一个。

只是真人的神通,远不是他一个修道门外汉所能了解的。他刚刚一抬脚的功夫,黄生有已经悠悠然的踱到了他的面前,好似时间在他这里突然变慢了一样。

生有真人在他身边坐下,招呼了一声“坐”,众人便不由自主的全部坐回原处。他伸出手掌,轻轻搭在了孔昭的左腕上,随即眉头一皱,转向黄裳威严地问道,“你用揠助术了?”

黄裳赶忙站了起来,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又赶紧小声的回答,“是的,老祖!”

真人哼了一声,斥道,“不学无术!人的伤病岂可用施加给植物的法术治疗?幸亏你法力低浅,不然你的救命恩人非被你治成一块木头不可!如今这里已经木化,再耽搁下去,这小家伙的一条手臂就要废了!”

孔昭闻言一愣,难怪他的伤口经过治疗之后很快就不疼了,而且左臂活动起来总是不那么如意,原来这一切都是揠助术的后遗症。看着小姑娘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他心底下觉着颇不落忍。

“前辈,晚辈其实还要多谢黄姑娘。若非黄姑娘用揠助术帮我疗伤,晚辈恐怕当时就性命不保了。”孔昭忍不住为黄裳辩驳了一句,随即又开了个玩笑,“丢掉一条手臂,总好过都掉一条性命,是吧?呵呵……”

然而,一屋子静悄悄的,好似并没有谁觉着他的笑话好笑。莫名的冷场,让孔昭心下一突,立刻想起来身边坐着的这位可是活了四百来年的老怪物,据说拥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本领。

生有真人微感诧异地瞄了他一眼,看着少年额头沁出的冷汗,神色有些玩味,“你说得对。取舍之道,就在于舍小取大,用一条胳膊换一条性命确实还是值得的。不过,若是法力高深一些,体内真元就可用来疗伤,效用远超凡俗间的灵丹妙药,又何须借助不合时宜的小术呢?”

“您说的太好了!”孔昭趁机擦了一把汗,嗫嚅的回答。

生有真人扯了扯嘴角,忽地并指如刀,戳在孔昭的全身数十处大穴上。霎时间好似有无数电流在**乱窜一样,酸、痒、麻、疼的感觉纷至沓来,孔昭强忍了几息,终于惨嚎一声摔倒在地上。

黄裳连忙过来扶起了昏迷过去的孔昭,神色惶急的看着生有真人,“老祖宗,孔昭哥哥他是怎么了?你老人家……”

生有真人眼神一凝,吓得黄裳顿时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扶他盘坐起来!”

黄裳乖乖地答应一声,小心翼翼的把孔昭扶坐起来,又搬着孔昭的腿摆成盘坐的模样。做完了这些,她小心翼翼的偷看了老祖宗一眼,见他神色不动,赶紧悄悄后退几步,躲在母亲身边。

生有真人朝着黄玉堂微微颔首,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为我护法!”随即盘膝坐在孔昭身后,双掌结了一个“承天覆地”的法印,左掌心向下,右掌心朝上,稍稍一旋。看上去不过是个简简单单的手势,却使屋中的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黄玉堂神色一肃,侍立在生有真人一侧,双掌平端在身侧,已是摆出了蓄势待发的姿态。屋中相陪的十来个人中有七八个法力不俗的,亦是敛容凝神,围在生有真人四周,霎时间宽敞的客厅中似乎变成了天罗地网一般。

黄裳与母亲挽着手臂,避在一边。小姑娘眼中放光,小脸通红,娇嫩的身躯激动地微微战栗。她的法力不行,眼力却不俗。生有真人结出的“承天覆地”法印,是修道人极为重视的一种法印。这种法印传说修炼到极高深的境界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因为其威能巨大,而且包含了致敬天地的意思,渐渐地成为了一种带有浓重仪式象征的手印。修道人结出这种手印,往往就意味着将要要全力以赴了,同时也意味着出手之人信心满满,不容有失。

既然老祖宗摆出这个手势来对付孔昭身体中的怪异能元,那么他的病看来不成问题了。以他不到一天就修出神识的惊人进度,恐怕病好之后很快就能真正的走上他十分向往的修道之路了!少女芳心中异常欣喜,满满的快乐充满了身体,不经意间从眉眼间溢了出来。

黄母留意到了女儿的异状,心中微微有些奇怪,还以为女儿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是看了女儿的笑意,再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她恍然大悟,心中不由得一动。说起来,这个小伙子真的很不错啊!

忽见孔昭面孔猛烈地抖动了几下,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去两三尺远,母女二人同时一惊,异口同声的娇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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