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刘婶来得迟了,母猪饥饿难耐,便立起身子,趴在矮墙上向外张望。这一幕被陈微看在眼里,寻思,按母猪这身长,扒出矮墙去其实不难,只不过它身子狼犺肥胖,走路都费劲儿,攀爬墙头这事儿就别想了。
陈微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不由得对这身肥膘感到担忧。
于是,他开始有意识地节食,锻炼身体,每日都要在猪圈内跑上二三十圈。
开始时,每次跑步,都会在猪圈内引起骚乱,有的猪,会好奇而紧张地看着他,有的猪还会跟在他身后跑几步,有时候,甚至会引起误会,令年轻的猪们互相厮咬干仗。
日子久了,大伙见怪不怪,你跑你的步,我晒我的太阳、睡我的觉、拱我的土。
陈涵清不定时的来,偶尔会撞见他撂着蹄子跑步,感觉十分好奇,会问:“小花,你跑什么?”
陈微便停下脚步道:“锻炼身体。”
陈涵清道:“你可真是个小淘气,我实在看不懂你天天在想些什么。”
陈微道:“那是你笨,我想什么就干什么,你都看不懂?”
时光流逝,每顿四个馒头已经不够他吃,陈微心想,正好,不用节食啦。
新年过后,陈微开始趁着晚间夜深人静时练习攀墙,练了七八日,竟然成功,出圈的感觉,真好!陈微兴奋不已地在院中走了一圈,想趁机探一探逃走时的路线,这大户人家,果然家规甚严,到了晚间,所有的门都闭得严严实实,陈微连眼前这个院子都出不去。
他一连探了三个晚上,都是如此,看来,想趁晚间溜走是不成的了。
陈微推测,大户人家的猪圈,不是放在别院,边是建在后院,这个院子,南面有两个角门通往前院,东北角有一个后门,看来是后院,后门外头,必然是花花世界,到时,趁机从后门逃走,真是天假其便。
想起自己即将获得自由,陈微心情大畅,时不时哼起小曲儿。
这后院很宽敞,住着包括岳大叔、刘婶在内的近十户仆人,每日里热热闹闹,人来人往,陈微必须选一个人极少的日子越圈,当然,没有人那是更好,否则,就容易被人捉住,轻则被人直接扔回猪圈,重则被一顿暴打后再扔回猪圈。
陈微不能轻举妄动,人对淘气顽皮的畜生是没有太多忍耐限度的,两次越圈不成,就能给自己判上死刑。
一连数日,陈微都没有寻到很好的机会,他静静地等待着,观察着。
正月十二日傍晚,天纷纷扬扬下起雪来,南方温暖,极少见雪,人们在雪中欢呼雀跃了好久。
晚饭是岳大叔挑送来的,他照例给陈微带了四个馒头,想必是受了刘婶嘱托。
岳大叔看着陈微吃馒头,叹道:“你啊,一定是人托生的,是不是上辈子干坏事太多了?”
陈微心想,还是你岳大叔明理,一眼就看出来啦。
陈微和其它猪在棚子下凑合了一晚上起来,见雪停了,天空依旧阴沉,猪圈内外,处处银装素裹,他隐隐觉得,越圈的机会来了。
岳大叔挑送来了早饭,顺便把猪圈内的积雪、粪便打扫干净。
果然不出陈微所料,隅中时,人们清理完院内积雪,都躲进屋内向火、聊天去了,院内空无一人,更令他开心的是----后门是敞开着的!
他不再犹豫,腿脚麻利地翻过墙去,飞快地奔向后门。
离后门还有两丈远时,却见一挑粪的老者走进了门,陈微大叫道:“躲开!躲开!”
那老者见一头猪大叫着向自己冲来,先是愣了愣,紧接着转身“砰”地把大门关上了,堵在门口扯开嗓门大叫道:“喂,你们家猪跑啦!猪跑啦!”
陈微差点没撞到老者身上,连忙收住了脚步,心想,既然出来了,就闯它一闯。大骂了老者一声,转身往前门跑。
等这院里的人都出来时,他已跑到了东南角门旁,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老妇人,她一手把个木盆叉在腰间,一手拎着个洗衣棒槌,猛不防看见陈微奔来,吓得一声尖叫,丢了木盆,骂了声:“畜生!”抡起棒槌就砸。
陈微一闪躲过,那棒槌砸在门上,发出“乓”地一声响,震得老妇人虎口生疼,又把棒槌丢了。
陈微乘机从缝隙中钻出,身后传来了男仆们追赶的脚步声,夹杂着刘婶的叫声:“小花,小花,快回来!”
陈微没命价狂奔,后面的人根本追不上他,向前穿过第二道角门时,忽听陈涵清大喊道:“小花?干什么去?”
陈微微微扭头看了看,见她正和萍萍等男男女女一帮小孩、丫鬟堆雪人、打雪仗,叫了声:“我要逃走,告辞啦!”
其中有几个小孩兴奋地叫道:“抓猪仔,抓猪仔!”包括萍萍在内的一帮小孩,立刻向陈微冲了过来。
这下,整个府上都热闹了起来。
陈微看这些小孩跳纵间都有武功根底,脚步十分迅速,暗暗叫苦,加快了速度。
过了第三道角门,陈微跑到半路,见前方角门突然来人守住,便慌不择路,就近奔入一座大厅后门。
这是一间暖厅,厅内摆着三桌酒席,一帮披金戴银、服饰奢华的女子,里头有白发苍苍的老妇,也有青丝垂髫的有少女,想必是这府上家眷,正热热闹闹地猜枚行令,突然见一头猪奔了进来,众家眷惊声大叫着站起。
有几位女子身怀绝技,以酒杯作暗器,砸向陈微,陈微这些天苦练的效果在此时显示了出来,他左躲右闪,竟而一一避过,酒杯摔在地上,响声不断,个个摔得粉碎。
那些女子见自己连一头猪都打不中,也自惊诧稀奇,又觉得追一头猪不雅,是以都站立不动。
由于这是暖厅,所有大门都关的严严实实。
这时,后面追赶的孩子们也都跑进厅来,叫嚷着:“抓住它,抓住它!”
里头还有陈涵清的生意:“那是小花,你们可别伤了它。”
陈微无法开门,正焦急之时,看到一扇窗户微开,想必是为了透气,他来不及多想,奔跑着窜上窗前桌子,用嘴拱开窗户,跳了出去。
却见仆人们已守住了两侧角门和前厅后门,陈微略一思索,便冲向岳大叔守的西南角门,他一边跑,一边向岳大叔喊:“岳大叔,帮帮我!”
岳大叔当然听不懂他的意思,看他向自己这边奔来时,便张开双臂,做势欲扑,陈微大急,嘶声叫喊,岳大叔张着臂膀,一直向门口后退,看样子是想在门口堵截他。
看着岳大叔那姿态,陈微猛地醒悟,他确实是在帮自己,他的双臂,恰好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其他二人,并且给自己留了缝隙。
大户人家宅院,从大门到底,通常七进,如今陈微已过了五进,过了这个院子,便只剩大门一进,一鼓作气奔将出去,便是自由世界!
逃脱在望,陈微禁不住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