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扶灵都显得十分健谈,他介绍着霁城的格局,关心他们的一路舟车。但反而是这种热情让扬溯和逝溦更觉疑惑。扬溯和逝溦只告诉他一路都好,出白雪森林的时候放走了麋鹿,没有直接质问他那枚飞镖。
当他们走进本营的时候,襄滨将军并没有在营中。扶灵见此情形,有些尴尬了笑了笑,说道:“可能将军去巡视了,我先引你们住下吧。”
逝溦感到有些疑惑,她以为到了这里就得出发去慊河了,人类已经发兵,哪里有休息的时间?她看了看扬溯,看见扬溯的手有往下按的样子,便没有说话。扶灵带他们去了不远处的一所营帐,里边左右分别两张床榻,再无他物。扶灵走后,逝溦终于忍不住了,刚要开口,却被扬溯抢先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疑的地方不少。”
“其实我想说的是咱们出发前,星淮告诉我说这是对我们的考验,我本以为考验是战争,谁知道考验是霁城。”逝溦狡黠的一笑。
“其实也不难想,鶄人的主城就这么两座,大部分的兵力有都在这霁城,他们想反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我只是好奇,那镖到底是为了给我们警告,还是另有他意……”扬溯也看着逝溦笑着,“早点睡吧,明天襄滨再躲咱们也得给他抓出来。”
第二天襄滨将军并没有“躲”,他一早就坐在营中等着逝溦和扬溯,扶灵就站在他身旁。
“我没想到你们昨天就到了。”襄滨清了清嗓子,满脸笑意,“睡得还好吗?霁城可比不上水晶宫。”听见这话扶灵背后的手紧紧攥了一下拳。
他的这话可让逝溦和扬溯更加疑惑了,逝溦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切都好,宫主治宫严谨,一向不许奢靡。”扬溯见逝溦的表情有些尴尬,便抢先答道。
“哈哈,”襄滨爽朗的笑了出来,“我们说说正事,人类的消息你们是怎么拿到的?为什么我们这边的线人却告诉我们说人类近日老实的很?”语毕,襄滨收起了笑容,轻蔑的看着他们二人。
“你们回去告诉星淮,若是想查霁城大可明着来,不必如此。”说完,襄滨鼻子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扶灵也随着走了。
听见这话逝溦和扬溯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至少我们应该相信星淮。”逝溦久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我们就住在这儿,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即便有静湖的那段话让扬溯对星淮产生了疑问,不过比起面前的只有一面之交的人,他还是选择相信星淮。
“你为什么要说谎?”扶灵随着襄滨走到了远处,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凭什么用那种质问的口气同我讲话。”襄滨冷笑着看着扶灵,“别忘了琪易。你最好小心点。”
扶灵原本是直直的瞪着襄滨,却又丧气的低下了头。
“我从来没把霙城那群人放在眼里。星淮?若不是清月失手,哪里轮得上他。”襄滨歪着头看着扶灵,“听说那个逝溦是他亲自带大的,和你们从前一样啊扶灵。”
扶灵咬了咬嘴唇,没抬头,也没说一句话。
星淮,自己永远都忘不了这恨。因为不够强就被弃如敝履?当年他和琪易即将展翅又无处可去,只得暗中投奔襄滨。展翅那天,自己和琪易却被他们扣下不让跳下扆祀山。报告回星淮那边,是双双葬身谷底。
所有的鶄人,如果错过了展翅,结局当然不是再等一百年然后再展翅那么简单。他们可以再快乐的生活一百年,然后翅膀从后背自己钻出来,鲜血淋漓,然后会包住整个人,越缠越紧,痛入骨髓。运气好的“破茧成蝶”,运气不好的,就活活疼死、闷死。对于继承人而言,失去展翅机会就意味着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侥幸破茧活下来的也不过只是生命更长的普通鶄人,他们叫做鶄茧,翅膀被血浸泡过,是终生都抹不去的红色。普通的鶄人可是隐藏起自己的翅膀,使平常看起来与人类无异,可是鶄茧不能。
扶灵他就是鶄茧。可他没办法接受那耻辱的红色翅膀,破茧之日,本已虚弱至极的他又生生砍去了自己的双翅。星淮的抛弃让他明白了很多,他有时候总会想或许从前的自己是太弱了。可那也不能成为星淮那么狠毒的原因!绝对不能。
而琪易,却没能破茧,但被襄滨派人生生剥开才免去一死,可她一直没有醒来。这么多年她一直被襄滨派人精心照顾着。那又有什么用?扶灵最爱的就是琪易晶莹的粉色的瞳孔,可她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血债血偿!扶灵这么多年忍受着襄滨的侮辱,就只为了有朝一日让星淮血债血偿!
扶灵不想再管襄滨的事。他想用军队要挟星淮,那有什么关系,对自己只有利。哪怕人类亡了鶄人又有什么关系?他只在乎琪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