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店伙计开始上菜。他先将茶具撤了下去,便陆陆续续将菜肴端了上来。一盘花生米、一盘小草鸡、一盘红烧驴肉、一盘红烧鲶鱼、一钵竹笋汤,外加两坛高粱酒。伙计点头哈腰道:“少掌门,两位爷。酒菜给您备齐了,请慢慢享用。”说着便退了下去。旁边走过来一个酒保,开始替这三人筛酒。宋魁久用眼角瞄了一下酒杯,说是酒杯,其实就是一只碗。只不过比平时吃饭的碗要小一些。看这容量,估计倒满了得有个三两吧。宋魁九也不说话,所谓客随主便。那酒保分别给三人筛满,退在一边。
余同春站起身,双手端起酒杯说道:“两位远道而来,在下谨备薄酒。来,我先干为敬!”说吧一仰脖子,将杯中喝得滴酒不剩。
宋、王二人赶紧站起来,也说两句客套话,同时将酒干了。酒一入喉,略觉诧异,仿佛这酒也只如同白开水差不多。宋魁久不动声色,心下却安了不少。不待三人坐下,那酒保又过来筛酒。筛罢,余同春再次端起酒杯,说句“有缘”,三人将酒杯相碰,又是一口干了。宋魁久心里想,这山东地界,喝酒的规矩倒跟东乡差不多,估计也是“不管有理无理,三杯打底。”只是这杯子实在大了些,好在酒味清淡。否则三杯下肚,菜也不用吃了。想到菜,朝桌子上看了看,心想这菜价格可不便宜。心中想着,却不见酒保前来筛酒,用眼看去,却见那酒保和店伙计并排朝三人弯弯腰,便回转头顺着楼梯,径直下楼去了。宋魁九心道,这风俗倒与东乡不同。
余同春亲自给宋王二人筛酒,筛好酒后,说了声“请坐!”然后给自己也筛满,见宋王二人还在站着,赶紧说:“二位请坐,这几样小菜,也算是本地特色,不知道合不合口味。就请随便用一些。来,坐坐,我们边吃边聊。”三人又客气几句,都坐了下来。相互把盏,边吃边聊,却是随意饮多少了。
余同春又将路遇章文甫章小虎的事情,前前后后跟他二人说了一遍。王小雀子听到章文甫叔侄遭人暗算,不禁着急起来,将酒杯往桌子上一顿,说到:“余兄确定是李家庄园的人干的么,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要东西,还是要伤人?”
余同春道:“一般情况下,李家庄园只会拿回东西,不会伤害人。看他们这次行事,应该是东西没有拿到。两位章老师抢出济南府是什么用心,在下不敢揣测。不过在下觉得那包东西,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两位章老师身上了。李家庄园在自己的地盘上,拿不回东西,估计是不会轻易罢手的。东西是小,面子是大。万一传到江湖上,叫‘燕子李三’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宋魁九问道:“少掌门怎么知道那包东西已经不在他们身上?”
余同春哈哈大笑道:“这就要看那张纸条,是不是李家庄园派人送来的了。我与二位章老师在路上说话,李家庄园的人是看见的。假如李家庄园没有拿回东西,而东西又不在两位章老师身上。李家庄园必然会怀疑到我身上。李家庄园的人可不知道我与两位章老师是萍水相逢。就好比现在我们三在一起喝酒,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是刚刚认识一般。”
宋魁久一把抓过酒坛,却发觉轻飘飘的,换另一只,也是空空如也。不由得大声叫起来:“伙计,拿酒来!”
王小雀子连忙阻止:“老宋,我们怕喝了有十多斤了吧?别喝了,再喝一会儿李家庄园的人来,我们都醉了!”
宋魁九喝了酒有些兴奋,他哈哈笑道:“王兄弟,醉了怕什么?醉了,你的轻功就比不过‘燕子李三’了么?我们再喝他三五斤,要是李家庄园的人还没有来,就让余少掌门先回去休息。只我兄弟去他山庄要人。你和我去,不怕他们不把文甫叔侄放出来。”
伙计从楼下又抱了一坛酒上来,轻轻放在宋魁久手边。宋魁久一把提起,说了声:“余少掌门,我来给你倒酒。”
余同春叫声好。一道酒泉隔着菜碟便落在余同春的杯中,少顷酒杯已满,竟然没有一滴洒出。
“好功夫!难怪那么大口气!”说话间酒楼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宋魁久头也没回,就像没有听见一般,只向着王小雀子问道:“王兄弟要不要再喝一杯?”
王小雀子也道声好。宋魁久便给他的杯中也倒满。这时才慢慢转过头,朝刚刚说话的人望了一眼。这人虽然身材高大,却长得很瘦,瘦的如同一根竹竿。看样子年纪有五十多岁。宋魁九举起酒坛问道:“兄台是李家庄园的吧?要不要喝上一杯?”
“老朽李二,见过余少掌门,见过二位大侠。”那自称李二的,伸手在腰间摸出一锭银子,递给旁边的伙计,“麻烦店家。今天这楼上一层,我包了。这银子你收好。不要让闲人上来。”伙计唯唯诺诺,应声下去。李二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一只酒杯,双手端平说道:“就劳烦大侠为老朽斟杯酒。”宋魁久见他表情恭敬,便收了狂傲之态,提着酒坛过去帮他倒酒。倒满后也给自己的杯中斟满。
“二位大侠远来是客,老朽先干为敬。”李二说着就将酒杯移到嘴边,只见他张开嘴,头稍稍后仰,一杯酒就干了。宋王二人相对一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二说:“二位大侠真海量。老朽却是不胜酒力。就不再敬二位了。余少掌门,老朽也得敬你一杯。”
余同春坐在位置上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地说:“李二爷不胜酒力,这酒,就不喝了吧。敢问李二爷约余某来这同福酒楼,所为何事啊?”
李二说:“老朽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余少掌门的酒兴,这里赔罪了。老朽这就下楼,在一旁等候,等三位喝尽兴了,有句话,想请教少掌门。”
余同春冷冷地说:“李二爷就不要假惺惺了。这些年我余家与你李家庄园,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今日二爷怎么有兴致,约余某人到此。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