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苍木群主的道别宴,约定的是中午12点。
客厅里只有翻看报纸的古哥,其他人一个也不见,颜欢刚一问,古哥就告诉颜欢,颜帅和君子誉被苏清带走了,说是要带他们出去好好玩一天,不跟颜欢们一起去。
年轻人嘛,总是爱玩爱闹,颜欢其实很羡慕。
古哥是一个很守时的人。
除了那一次因为去见苏清而迟到半小时之外,相处这么久,颜欢发现这个男人身上体现的那种成熟与内敛,有一种很独特的吸引力,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被这样的他吸引。
比如韦姐,比如颜欢。
当然也有区别,韦姐对古哥是心动,颜欢对古哥更多的是仰慕敬爱,就像一个长者,一位大哥。
昨天睡着之前,其实颜欢们还聊了很多。古哥说起许多他年轻时候的事,大多是他妻子,颜欢从他的语气里听的出来他已经从悲痛中走了出来,等待他的是崭新的明天。
颜欢曾试图探听他对韦姐有没有什么想法,被他敏锐地察觉到,捏着颜欢的鼻子斥责“你不是月老,别乱牵红线”,颜欢又开始变着法地说韦姐的种种好,他一直沉默不语。
“她再好,替我挡刀的却是你。”
古哥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以为颜欢睡着了,但颜欢听到了,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了。
原来,问题的症结在这里!
古哥这话的意思,究竟是说韦姐没有替他挡刀呢还是说韦姐没有替他挡刀?嗯,回去后,颜欢一定要偷偷告诉韦姐,下次让她替古哥挡刀,作戏也成。
时隔很久之后,颜欢居然真的充当导演,编排了一场韦姐替古哥挡刀的戏码,只是最后还是被精明的古哥识破,又气又怒地冲颜欢吼——
“那晚你既然听到了,为什么就听不懂?”
颜欢当时也气哭了,她怎么就不懂?她不就是懂了才这么煞费苦心的吗?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凶?再后来,是大神的一句话让颜欢豁然开朗,突然就真的懂了。
原来……
“关键不在于挡刀,而是一种心动的感觉。”
就像颜欢认定了大神一样!
古哥在颜欢挡刀那一刻,认定了她。
“不是你迟钝,是你总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让某些人抓狂,某些人哭笑不得。”这是那天道别宴之后,苍木群主给颜欢的“忠告”。
事情得从古哥和苍木群主的一个握手开始说起。
“咦?不是说多了两位客人吗?人呢?”
“是这样的。那两位临来前被苏医师拉走了,说要带他们出去玩,我就自作主张同意了。”
“你明知道那小子在躲我,还纵容他?”
“苏老说的哪里话,我是觉得年轻人更愿意和年轻人待在一起,再说小颜的两个朋友也是第一来江南,苏医师愿意招待他们,我求之不得!”
“行了!别替他打掩护!那小子打什么鬼心思我还能不知道?那件事怎么样?有眉目吗?”
“正要跟您老说……”
古哥和苍木群主每次见面,好像都有聊不完的话题,偏颜欢对政-界的是是非非半点兴趣也无,缓了两步跟在他们身后朝餐桌走去,内心一阵惊讶。
苍木群主与苏清……
天呢!她为什么这么笨?为什么一直不问苍木群主的真实姓名?为什么一再听到古哥喊“苏老”却总没有把这两个人联想在一起?
颜欢实在是太佩服自己了!无语。
“颜丫头,颜丫头!”
“颜欢?颜欢?”
“啊?咳咳,怎么了?”
颜欢一惊回神,赶紧换上笑脸。心里却将苍木群主腹议了半天,真是个老顽童!就是他暗中乱替她和苏清牵线的吧?哼哼。
“丫头,莫不是你也觉得我老了?”
苍木群主这话一出,明显神色不悦,古哥急忙朝颜欢施眼色,颜欢心下一紧,灵机一动想到了说辞。
“你当然老了。”
苍木群主和古哥齐齐色变。这本就是实话,但有人不爱听,有人不愿意让不爱听的人听到。这些虚伪的人,真是麻烦。
颜欢心中气恼,瞪了古哥一眼。
“我也老了!老到年轻人的世界离我太遥远!老到我宁可丢下千里寻亲的弟弟,来陪一个和我一样老的无聊群主共进午餐,外带还要考虑别人会不会不高兴。”
一阵针落可闻的沉默!
然后是苍木群主率先喷笑出来,古哥也回味过来颜欢的言外之意,有点哭笑不得的尴尬。
因为颜欢指的“别人”不巧正是他。
苍木群主大概是听出了颜欢语气里隐含的怒意,笑的愈发大声,盯着颜欢的眼神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这丫头!居然把我们两个一起骂进去了!叫人郁闷的是,这种骂不带一个脏字!而且还让我们还不了口!果然口才了得!真让我有种在群里与她争执的亲切感!哈哈哈!”
苍木群主,你确定你不是在讨骂?
颜欢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得罪不得罪的,当着两个人的面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哪里好笑,就听得那两个笑声更大了。
“丫头,我只是一番好意,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勉强你,你看最近我不是都没干涉你们年轻人的事吗?可是,如果我的自作主张让你生气了,那么我向你道歉。”
苍木群主忽而笑声一滞,一番话情真意切,颜欢没想到这位睿智的老人会如此一本正经的向她道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这只能说明,他很在乎颜欢的感觉,很在乎颜欢和他之间这段忘年交的情谊,颜欢不仅有点感动。
“没有没有,哪里的话!啊呀!苍木群主,你这样我很不习惯呢!拜托!你还是继续玩世不恭好了,那样我比较容易接受。”
“啊?哦!哈哈哈!”
苍木群主一愣,随即再度爆笑起来。
这一餐在笑声中很快过去了,这次古哥抢着结账,他去总台的时候,颜欢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太迟钝了?”
苍木群主盯着颜欢看了半天,给了颜欢中肯的评语:“不是你迟钝,是你总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让某些人抓狂,某些人哭笑不得。”
颜欢愣在他的话里,却听他话题一转又道:
“说心里话,我那个还算仪表堂堂的小孙子,你真的不动心吗?一点点也没有?按别人的眼光来看,他也不差吧!当然,在我看来这小子就两个字:别扭。”
别扭……
没错!脑中浮现那个腼腆又语言犀利的苏清,觉得苍木群主的形容真是贴切。颜欢被他逗乐了,又觉得此时笑出来不合时宜,咳了好几声才拼命忍住,故意板起脸来。
“别乱点鸳鸯谱好不好?你又不是月老!”
颜欢拿昨晚古哥的话来回他,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苏清不是她的菜。苍木群主被颜欢这话逗得忍俊不禁。
“难道你住在小古那里,日久生情了?”
“哪有的事?”
“怎么没有?刚才我还看到你们眉目传情来着。”
额,您老是从哪个角度看出来的?那叫眉目传情吗?明明是颜欢瞪了古哥一眼,他愣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看着颜欢的眼神是讨饶是致歉好不好!
“哎呀!你又来了!说多少次了,我跟古哥真的没什么,别跟其他人一样用有色眼光看我们好不好?”
“那个小子,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
苍木群主突然的一问,让颜欢整个人愣住,前一秒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对这位睿智的老人,颜欢隐瞒不了任何心事。
“他真有那么好吗?在我这个旁观人看来,论身份地位他不如小古,论专业家世他比不上我家小孙子,论专心与痴情,他更比不了,再说,他能给你什么?一时的温暖还是一辈子的相濡以沫?丫头,别犯傻!”
颜欢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知道这位老人是真的把她当成知己、当成他的朋友、当成女儿一样在关心在提醒颜欢。
“我都知道,这些真的都知道,可是……”
颜欢认真想了下,说道:“茫茫人海,总有那么一个人,就算他没有身份地位,没有显赫家世,甚至于给不了我未来,可我就是认定了他,谁也取代不了。”
“咣当”一声,古哥手中的电话钱包一起掉在了地上,发出一连串的声响,吸引了颜欢和苍木群主的视线,他急忙弯腰捡起来。
认定了……吗?谁也取代不了?
苍木群主复杂的看颜欢一眼,起身道:“走吧!”
颜欢点头,起身,换了话题:“明天我就回去了!什么时候你也去我那里做客呀?好让我当一回东道主。”
“哈哈!丫头,等着吧!不会很久!”
“真的吗?不许骗我哦。”
“你看我会骗人吗?”
颜欢一本正经地摇头,然后说:“骗人太低估你,一般你喜欢耍着别人玩。用一种动物来形容的话,你属于老狐狸,成了精的那种。”
“你这丫头!”
苍木群主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先忍俊不禁,笑开了。颜欢跟着笑的灿烂,眼神无声地看向古哥,他回颜欢一笑,只是笑得有点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