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绿苇,西城外的风竟然越过高高的城墙,吹进了医馆,吹散了李修明已经凌乱的长发。
李修明静静站在花树下,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五味和初研站在他身后,大气不出。天色渐渐由明转暗,初研等的心中烦乱,斗着胆子上前:“公子——”
五味想拉住她,却只剩一抹衣料从手中滑过,看见那个俏丽的人儿错身而过,五味心中也起了涟漪,他越来越猜不透初研的心思了!
李修明站着没动,初研又唤了一声:“公子——”
良久,李修明才渐有所觉,将神游在外的心思收回,冷着脸转身,语气不容抗拒:“下去!”
初研一听,不禁眼中水雾刹起,公子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道一个万福。
“奴婢告退。”
后退几步,匆匆跑出了院子。
五味望着离开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你也下去。”
语气依旧冷硬,却没有刚才的严厉,五味也赶紧行礼告退。
满腹心事的李修明,仔细回想着同高苇儿发生的一点一滴。她对自己的纵容和忍耐,绝不是曲意逢迎,也不是贪名图利,那是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的好感,卿心似吾心,她明明也像自己一样,为什么在自己要去她家提亲时,她又装作不知道?
高苇儿的心思李修明还没有猜清楚,第二天他就被人请了去。能够在他不暴露行踪的情况下,第二天就找到自己的人,西淀陈夫人数第二,就没人算第一。
陈府门前矗立的石狮依旧威猛,朱红的大门,厚重难开,两个守门的侍卫用力推开门,放李修明进入府中。
从蜿蜒的游廊步入满庭的芬芳,陈夫人已经在中心的凉亭等候。
见李修明到来,陈夫人起身相迎,两人相互见礼,陈夫人请李修明在亭中坐下,屏退身旁下人,方才开口:“听闻李公子来了西淀,就遣人去医馆相邀,没想到李公子果然来了。”
“夫人何事?修明是忙,恐怕没时间同夫人闲聊。”
李修明淡淡回应。
“李公子不必如此着急,妇人也是关心太后的病情。虽说凶手抓到了,但是太后历来身体弱,不知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陈夫人关心的恐怕不是太后而是皇上对西淀军营的安排吧?”
有话直说,李修明从来不拐弯抹角,也不屑去讨好任一个人。
被呛声的陈夫人,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当家主母,这点忍耐还是有的,她干笑一声:“李公子神机妙算,不知道皇上有何打算?”
“陈将军是军营主将,皇上派来的是副将,难道陈夫人是怕他威胁到陈将军的地位?”
“李公子说笑了,新来的顾将军仪表堂堂又武艺不凡,如果皇上真要让他替了相公的位置,我们也只能遵照圣旨。只是他一个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毕竟经历有限,若论行兵打仗还是不如我们这些老人的。”
“陈夫人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面对陈夫人的亦有所指,李修明直截了当。
“相公以前虽然是张将军属下,但是对朝廷却忠心耿耿,皇上这次派来一个副将军,摆明是对相公的不信任。相公不能随意进京,李公子却能常常出入皇宫,妇人有个不情之请。”
说着陈夫人将桌上一个盒子推到李修明面前:“一点心意,请李公子务必帮忙在皇上面前说几句。我们夫妻没有什么野心,只希望在这西淀安度晚年就好。”
李修明连看都没看盒子一眼,轻蔑的瞅了眼陈夫人:“夫人喜好打抱不平,也是心肠耿直之人,却没想到也会做出此等不入流之事。”
原本陈夫人也是不愿意的,可是顾凡来势汹汹,以一人之力,就镇服了骠骑营,相信再过不久他就能得到更多支持,风头盖过陈大将军,真正将西淀整个军营收服麾下。
到那时陈将军就只不过是有名无实,权利被完全架空,在西淀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军营就是陈将军的心血,离开了军营,他还有什么去处。还有家中的两个儿子都在军营当差,也是视军营为家的人,没有陈大将军的撑腰他们会吃多少苦头?
“请李公子理解妇人的一片苦心!”
一个成亲的女人最大的依靠就是她的男人和她的子女。失去他们她还有什么依仗去打抱不平,去仗义救人?不过一句简单的话,却道尽陈夫人所有的心事。
陈夫人的苦心李修明或许不能理解,但是他却想起了高苇儿,她之所以独自一人在外打拼,为的也不过是高家。就像陈夫人一样,她或许不想这样做,但是为了她的家人,她愿意违背自己的原则。苇儿,我想我或许猜出一些你心里的想法了!
蝴蝶在花丛翩翩飞舞,鸟儿在枝头喳喳歌唱,等了许久的陈夫人终于等到李修明开口:“皇上的用意不是我等可以随意揣度的,陈将军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自会有人禀明朝廷,边境的安定靠的是将士的共同守护,并不是谁一个人就能担起的责任,夫人还请放宽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修明的一席话看似没有帮到什么忙,对陈夫人却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陈将军的职位还在,她也不屑于做这种不入流之事,何况这人还是要跟她儿子抢媳妇的人呢?
“听君一席话,胜过我自己胡乱想多日,妇人再次谢过李公子。”
“既然无事,修明就先告辞了。”
西淀北城外军营
“不好啦,不好啦。”
一个士兵大喊着冲进了主将营帐。
“大将军,不好了,少将军同顾将军打起来了。”
陈大将军陈天磊正在整理军中最近的事物,因为多出一个顾凡,他已经焦头烂额,现在咋一听儿子同顾凡打了起来,他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
“在哪儿?”
通传的士兵赶紧回答,在西面的校场。
匆匆赶到校场,此刻校场周围已经被士兵围的水泄不通,士兵的喝彩、叫好声不时传来。陈天磊一声大喝:“让开。”
围观的士兵才发现是大将军来了,纷纷退到两旁,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陈天磊这一声吼不得不说威力极大,就连刚才还混战的密不可分的场上,陈志勇和顾凡两人,也因这一声吼儿停了下来。
陈天磊大步流星的走到两人面前,不由分说“啪”就在陈志勇脸上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不守军规,随意打架,罚去马房喂马一个月,军棍十棍,自去领罚。”
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陈天磊当场就下达处罚命令,一点也没有因为陈志勇是他儿子而徇私。
“将军,这不公平。”
边上站出一个年龄略小的士兵,为陈志勇打抱不平。
“不服?你是不是也要领罚?”
陈天磊高声质问。
“志强,下去。”
陈志勇眉头紧皱,严厉呵斥,让陈志强退下。
“陈大将军!”
一声清凉的男声响起,同样身着戎装,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子中又略显清瘦的俊逸男子,平静开口。
“顾将军!”
“我与令郎不过是在切磋武艺,倒不是真正打架,将军或许误会了。”
“误会?顾将军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和犬子切磋武艺,有必要让全军将士都聚集此处围观叫好吗?还是你想以此来证明自己武艺有多高强,或者你是想让我也出来同你较量一番?”
陈天磊说完就挽起了手臂上的袖子,他有满肚子的火需要发泄。这个顾凡,他以来就搅得军心不稳,几大营的将军都跑来找自己诉苦,搞得一向只懂行军打仗的他,也要关心起这些琐事,将他们全部推给夫人处理,却又抵不过军中还有其他不满的将士找上门来。
他也很不满,他也很生气,他该找谁诉,该找谁说?
好吧,既然今天开打了,那就打个痛快,索性他也和顾凡打上一架,不打的他满地找呀他就不姓这个陈了。
顾凡看陈天磊那个架势,看了今天是不大不行了,原本已经放下的袖子也挽了起来。
“好,今天我就同将军好好打上这一架。不过——”
顾凡望向脸上已经明显留下五指印的陈志勇。
“少将军与我的确是切磋武艺,还请将军大人大量绕过他这一回。”
陈天磊也朝陈志勇望去,刚才一时气急,下手确实重了点,在这么多人面前掌掴儿子,现在看着他脸上的印子,心中也不免有些后悔。可是当着这许多将士的面,他又怎好再将说出的话反悔。
“哼!”
只是生气的哼了一声。
“将军不多说话,顾凡就当将军是同意了。”
陈天磊淡淡扫了一眼陈志勇,声音低了下来:“既然顾将军替你求情,这次就免了,再有发现定不轻饶。”
陈志勇跪下叩谢:“属下谢将军不罚之恩。”
站起身又朝顾凡抱了一拳:“谢将军替志勇求情。”
顾凡朝他点点头,这边陈天磊已经摆出了开打的姿势,口中喊道:“今日一局定输赢,拿出你的实力来。”
“定当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