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没有因为番邦的扰乱而延迟,西河村中几家欢喜几家愁,虽然被番邦抢走的东西大多被追了回来,但是好几户人家却因为在于番邦人争夺时受了伤。
村中一户性王的人家,姑娘本已经和人定下亲事,年后就要嫁去夫家,却因为这些番邦的到来,喜事变丧事,王家给女儿准备了一套贵重的嫁妆,被闯进来的番邦人看见,不由分说的抢走。
王姑娘看家自己的嫁妆被抢走,哪里肯让?那些东西都关系着她在未来夫家的体面,今后能否在夫家抬起头来,全靠着些嫁妆撑场面。
一群人扭打在一起,她一介女子又哪里是那些番邦人的对手,结果被人用力一推,摔倒时头装上石头,当场毙命。
钱财最后追回来了,但是逝者已逝,这些东西只会更添伤悲。
高苇儿回到高家时,高家炊烟已起,五味和砚台守候在大门外,见到他们也松了一口气。高正自然是生气的,但是李修明同他说了什么,高苇儿不知道。
只见最后李修明与高正拜别离开,眼神没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
高家的新年,表面看似热闹,但是高苇儿,高正都各有心事。李修明的话不时在脑海浮现,成为这个新年高苇儿最大的心事。
初二开始,各家各户就开始走亲串戚,高家历年都没什么亲戚可走,除了肖氏回回娘家,也就是和村里几户平时处的好的邻居相互串串门而已。今年肖氏因为怀孕,回娘家的事情免了,不过在家里也没有闲着。高正开办的学堂,学生不少,都在初二这天登门拜年。
高苇儿准备不少吃食和礼品,大家有来有往,热热闹闹,孩子们也在院子里嬉笑追逐。三婶带着王大壮、二壮和春花及虎子也都来到高家。大家不分男女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含饴弄孙,好一派欢庆祥和。
正当大家谈的兴起时,门外又有声音响起。
“请问高正在家吗?”
一听这声音就不是本村的人,村里人现在都交高正先生或者老师,直呼其名的除了里正还真没有其它人。
坍台连忙跑出去看,不一会儿砚台回来说:“他们说是老爷族里的亲戚。”
高正和肖氏对望一眼,他们被赶出高家就在没和族里来往,这个时候怎么会与族里的亲戚来了?
毕竟是打着族里的名头上门,高正也不敢怠慢,听清了回禀,略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去看一下。
到大门口就看见三个男子站在门口,一个穿暗紫色圆领长袍,外披一件带帽披风;一个着深蓝大翻领长袍,依然披着一件披风;还有一个是黑色粗布短打,站在最后显得拘谨,瑟缩。
“在下高正,不知几位是?”
“哦,原来是高贤侄,认识认识。”那个商人打扮年纪较长着率先开口,一脸热络的拉起了高正的手。
“我最后一次见贤侄已经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着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贤侄与令堂确实长相相像,两人竟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您是?”高正依然云里雾里,想不起来眼前的究竟是谁。
“我你怎么都不记得了?我是你三叔啊,你爹的三弟。自从大哥走了后,我们也少有你们家的消息。老大、老二不知所踪,你也搬走了,这不多方打听才知道你们原来挷搬到了这里。正巧过年,就过来看看你们。”
说着又指着身边穿深蓝大翻领长袍的男子介绍:“这是你表叔,我和你爹的表弟。”
多年前的事在高正脑海已经有些模糊,那也是一段他不愿回忆的过往。但是高父确实还有两位胞弟,而眼前的人同高父也有几分相似。过年时节大家都愿讨个吉利,既然客人上门哪有让人等在门口的,高正还是决定让他们进来。
“原来是三爹和表叔,晚辈不知二位来访有失远迎。二位请进!”
高家有客人来,其他人也不好再打扰,都一一告辞离开,三婶看了看那几人,也带着自家人回去了。高苇儿则同小翠将肖氏扶回后院回避。
高长福一双眼闪烁不明的盯着离去的高家三人,试探着问高正:“那回去后院的是侄媳妇和侄孙女吧?”
摸不清这几人来高家的目的,高正也不愿说太多,只是点头说是。
“看侄媳妇的样子似乎是有了身孕,贤侄身体不错啊!”高长福笑容猥琐看着高正说。
“三叔夸奖了!”老来得子,虽是喜事,但是被人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恭喜,高正哪里听不出别人话外的意思,面上平静,心中已经不快。
高长福径直在主位上坐下,又打眼扫了扫房间,没看见什么值钱的物件,心中不免有些看不上。
“贤侄这坐宅子有些年头了吧?”
“是。”
“我看你家人口简单,就这么几口人住这么大座宅子,可就有些浪费了。”
“三叔有所不知,侄儿没什么本事,全部家当也就这座宅子,将来女儿的嫁妆,儿子娶媳妇都在这宅子上了。”
一说起宅子,高正也警觉起来,赶紧道出自己处境艰难,即使抹黑自己一些也无所谓。
“侄孙和侄孙女是我们高家族人,将来他们的事,我们族中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贤侄不必担心。”
高长福似乎一下子找到突破口,然后指着边上坐着的高长善说:“这次我带着长善过来,就是为贤侄除烦解忧来的。族长知你流落在外多年,有意让你重新入族谱。
这样说也不对,你当初离开,族中并没有把你名字抹去。只是你与族中分开多年,这近二十年的供奉也未上交。现在新族长上任,了解了当年的情形,知你也是迫不得已,特地让我们来迎你。”
不得不说高家族长派人很有一手,高长福看似貌不出众,却口舌如簧,吧啦吧啦说了一大串连气都不喘一下,看高正没有打断,喝了一口热茶又开始。
“当然入族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你至少也要有所表示不是?族里人口众多,四海之内只要有需要就有人能伸出援手,你入了族好处自然不用多说。将来你的儿子上学、入仕,女儿寻亲、出嫁,都有族里庇佑,你就只需要和侄媳妇颐养天年就好。”
高长福为高正画了一张大大的饼,就等着高正上前来吃,可惜高正只听着却一直没有应声,高长福心中骂了一句“书呆子”!面上依然带着笑意。
“族长说了,我们也不是非要金银珠宝,做哪些贪慕虚荣之人。只要你拿出足够的诚意,我们高氏族里的大门随时都为你而开。”
高正一边喝茶,一边装作听得认真,心里已经气的七荤八素,大骂这些人无耻至极。
高长福见自己好话说了一大堆,高正还是不为所动,朝身旁的高长善使了个颜色,高长善将身子正了正,咳嗽一声。
“我看贤侄这座宅子,虽然有些年份,不过修一修,卖出去也值些银两。贤侄不如就把这宅子供奉出来,我们回到族里也可以在族长面前提你美言几句,相信族长不会为难与你,将来你的家眷也会得到好的照顾。”
话说到这个份上,高正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他嗤笑一声,站了起来,盯着眼前的两人。
“我敬两位是高家长辈,对两位以礼相待,可是两位如今来此是打着什么主意?我想大家就不要撕破脸皮了。若两位还有点良心,我高正也是敬重长辈之人,两位在此留下吃个便饭就请离开。如果两位依然不想放弃,那就休怪侄儿不敬要赶人了。”
从高长福几人进来高苇儿送完肖氏回去,就让砚台随时来禀告前厅的进展,从他们的言语中猜出那几人打的主意,高苇儿也非常生气。
偷偷在小翠边上耳语几句,小翠从后门出去,很快就和王二壮牵了一条大黑狗回来,砚台一看那大黑狗,畏惧的朝后退了几步。
高苇儿笑笑,走到黑狗面前,伸手摸摸它头山光亮的皮毛:“黑子,咱们一会儿咬坏人去,干的好,我给你吃肉。”
“汪~汪~”黑子叫了两声,似与高苇儿达成约定。
砚台看了只觉背脊发冷,小姐不会要让黑子去咬他们吧?
“苇儿,你要让黑子咬谁,二壮哥跟你一块去!”
王二壮拍拍胸膛,表示自己很强壮。他自小与高苇儿要好,高苇儿有什么好吃的不忘叫他,他有什么好玩的也不忘带上高苇儿,两人就跟亲兄妹一般。
“好,有二壮哥在,苇儿更不怕了。”
前厅,高正已经撂下狠话,高长福等人却不买账,高家的宅子他们势在必得。
“高正,我告诉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交出房子,我们看在往日三弟的大哥的份上说不定还给你一条生路,如果你不识相,休怪我们永强!”
说着高长福已经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示意高长善一眼,高长善就要和身边的随从就要过来抓高正。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