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勇从陈夫人刚才那一番表现就猜出她在打什么主意,陪着耐心同陈夫人走完几处地方,陈夫人想看的,她想给陈志勇看的都看了。
耐心到达底线陈志勇自然会离开,其实在他问出陈夫人第一个问题后,就大概猜出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那惊鸿一瞥的女子不是府里的人,但是却有可能是送刺绣来的绣娘。
陈志勇是练武成痴,但是却不代表他失去了判断始末的能力。他年纪轻轻能当上少将军不能否认有陈将军的助力,而他本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能够带领一众将士行军打仗,抵抗外敌,没有一点自己的真本事恐怕早就战死沙场了。
陈志勇在家没住两天就接到军营的通知要赶回去,快过年了,境外的番邦想趁年前再打劫一笔回家好过年,所以在别人都要开始准备年货时,军营这段时间却会显得格外忙碌。
吉庆巷出来朝前直走就可以出北城门,直接去军营。大家骑上马就等少将军一声令下就马上开拔。
陈志勇一抬手刚想说走,话在刚出口时却顿了一下,再开口已经变成:“从西城走。”
身后的将士一愣,从西城走,那不是要绕很大一段路?
陈志勇这时不会考虑他们的意见,打马开走。虽然对少将军的决定有不解,但是军令如山,他们依然跟了上去。
陈志勇为何会选择走西城而弃北城?这或许是他从小厮口中得知那绣房是在西城才决定的吧。
军马一路驰骋,进入了长华街,街上人群没有因为天气冷而变得稀少。见有骑马的将士过来,人群都自动让到了两旁。
陈志勇一路注意着看挂有绣房番号的店,却很可惜没有看见那抹朝思墓想的身影。
马蹄没有停顿的从高苇儿绣房错过,高苇儿掀开门帘从后院出来,只见门口站满了人。走到门口却只见到几个将士骑马奔驰的背影。快过年了,看来那些番邦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回到店里,高苇儿召集大家一起细心叮嘱,西淀看似繁荣,但是毗邻边境所以每次年关将至就会有大批的番邦异族想方设法跑进来或偷或抢,无所不用其极的获取财富,大家在回家或在店里都需格外注意,钱不外露,门窗关好,防火防盗。
这些人里,除了程荣离开多年对西淀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外,其他绣娘和大满却是知道的。
那些人不是一整批闯进来,因为那样行不通那个,西淀有官兵将士镇守他们如此横冲直撞讨不了一点好处,反而会让自己损兵折将。
所以在吃了几次亏以后他们学会了打游击战,几人一伙进到城里,抢到东西马上躲起来,换另一个人带出去,所以大家对他们防不胜防。
不过说他们坏也不是真坏,至少他们不会挑那种没钱的穷人下手,像城外的村子他们也甚少去打劫。所以大家只要看好自己的钱财,钱不外露一般不会被盯上,但是也有那种饥不择食之人,如果他这几天都没什么收获的话,就不管你是不是穷人了,照样抢。
以前的西河村就出现过这种事,不过高家幸好住在村尾,那伙人去里正家有了收获后就没再继续抢下去,不然就凭高家那栋两进的大宅子就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了。
等绣娘们都去忙自己的活了,高苇儿留下程荣。
“先生,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
“东家有什么事只管说,程荣一定尽力。”
“先生请坐!”
高苇儿指着边上另一张椅子说。
“谢东家!”
“先生在我店里已经有快半年了,先生对店里的尽心尽力苇儿都看在眼里,苇儿多谢先生。”
高苇儿身子不动,朝程荣点头行礼。程荣也赶紧回礼:“东家折煞我了。”
“如今店里的生意表面看是不错的,可是我却发现他们买的东西价格都是偏低的,小样的,我想了很久这或许是我们开店的位置和购买的客人决定的。我们的刺绣从大家的喜欢程度可以看出是没问题的,所以想要生意继续做下去,我想再开一家店,换一个位置。”
程荣低头仔细一想,确实如此:“难得东家观察如此仔细,程荣佩服!我们这条街上大多都是普通百姓,能买的起那些大幅刺绣,价格高的,只有那些大户人家。
但是我们绣房的位置偏僻,他们很多人都不懂,像将军夫人那样知道我们店的肯定少之又少,我们要想生意做起来确实要换一个位置。”
“是。”高苇儿点点头。
“我这几天抽空去北城长安街瞧了瞧,哪里的店铺没有我们多,但是每一间都比我们大出许多,但是店租也很贵;
南城长平街也是这样,不过南城安乐巷就是有名的花街,外面又有大大小小的赌坊,我觉得绣房开在那儿不太合适;
东城长荣街情况和我们西城差不多,暂时不考虑了。所以我想在北城找一家店面租下再开一间绣房。”
高苇儿讲得头头是道,分析的条理清晰,这让程荣更加不能小觑,只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东家说的有理,不知道东家看好店的位置没有?”
“嗯,我也想跟你说一下这件事。长安街上有一家店老板要去江南府正好想要转让,我看那家店位置不错,不前不后,所以想租过来,但是他们不租要直接买下。老板急着搬走,这几天就要交易,我想请先生出面,帮我买下这家店!”
“买?”
程荣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位置的店,要价可能不低吧?东家这么有钱?
“嗯!”
高苇儿很肯定的回答他。
“东家,那家店要卖多少银子?”
程荣有些犹豫的问。
“五千两!”
高苇儿平静的开口,经历过询价时的震惊,此刻的高苇儿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所以能够淡定的回答程荣了。
程荣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五千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店里的东西卖的好,因为质量好,价格也比别人高。
可是店租,月钱,针线,布料,这些都是钱,除去这些东家赚的有多少?不到半年就有五千两吗?
“东家?”
“先生想问什么,我知道。我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高苇儿实话实说,她确实赚了钱,却没有那么多,两三千两还勉强可以凑出来,但是五千两没有。
“我把这家店里还有仓库的东西押给当铺了。活当!”
“东家?你可考虑清楚了?”
程荣担心的问,东家这是一步险棋啊!如果成了,以后自然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可一旦失败了,那什么都得重头再来了。
“不成功便成仁,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我爹,所以只能辛苦先生跑一趟了。”
“东家,不是程荣不肯,这一步对咱们绣房和东家你都至关重要。所以东家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程荣再次确认,这是大事,不能出一点差池。
“在聊什么?”一声清亮的男声闯了进来。
李修明穿了一件蓝色长袍,外披一条白色动物皮毛大裘,头上的帽子还未摘下,看来是顶着风雪而来的。
“李公子来了。”
程荣赶紧站起身行礼,李公子从上次拉着东家的手出去以后,东家就不让他经常来了,有时来了,也要让大满和程荣待在旁边。程荣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却不不好过问。
“嗯!”李修明点点头嗯了一声,径直坐在了高苇儿边上。
“你在考虑什么?”
这是在问高苇儿?
一次次在李修明面前落下尴尬的情形,高苇儿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所以在回来后,就同李修明商量用亲手给他做两身冬衣为交换,接下来的两个月不给他做饭,因为快到年关自己很忙没空。
李修明也知道高苇儿是故意躲自己,她这样躲已经不是第一次,虽然很想告诉她在自己面前不用觉得尴尬,不用觉得担忧,因为自己对她的喜欢可以接受她的所有。但是现在还不行,他怕自己一旦揭穿,她就会躲进自己的房子,关闭自己的心门永远也不让自己进去。
我对时间有耐心,苇儿我对你也有耐心,李修明这样告诉自己。
“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想来,所以就来了。”
李修明说的是实话,他其实想说得更完整:因为想来看你,所以就情不自禁的来了。
不过这句话听在高苇儿的耳朵里,却更像是李修明很无聊,没事找事做。
“快到年关了,李公子不用回上京吗?”
“回上京做什么?我觉得这里很好,西河村的百姓也很热情,不如今年就同苇儿你一起,咱们回西河村过年吧!”
李修明的冷脸和毒舌在高苇儿面前都转化为厚颜,对此程荣已经从第一次见识的惊得下巴差点掉下到现在的淡定自若完美过度。
有一句话叫做金刚化作绕指柔,讲得可能就是李公子这类人吧。在东家如此出众的女子面前,就算冰冷如李公子也能边做温情小生。
对李修明的厚脸皮高苇儿采取直接不予理会,免得对方蹬鼻子上脸。
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的李修明开口:“其实今天来是想让苇儿陪我去个地方,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