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川慵懒的靠在沙发里,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一来他在思考,二来,他身体实在是不舒服。
心脏到现在还时不时的隐隐作痛,喘不过气来,再加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给他下了泻药,肚子也一直隐隐作疼……
“你身体还没恢复,暂时不要喝太多酒。”风轻寒抬手,挡住了他已经递到唇边的酒杯。
陆念川皱眉,不悦的视线横扫过去。
风轻寒耸耸肩,无奈的收回了手。
男人仰头,泄愤似的狠狠灌了一口烈酒,把玩着酒杯:“之前听你说,夏竹家族一共有12个族老,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我想说什么?”
陆念川嗤笑一声,斜眼睨他:“难道你还指望我一个个的去把夏竹家族所有的人都压下去?”
那12个族老各自掌管一方,把他们收拾的妥帖了,他们自然会回去把自己手里的人训的乖乖的。
“今晚之前,把他们具体的资料整理好发给我。”他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点了根烟。
也就是说,内忧这一块,他担下来了。
风轻寒看一眼正皱着眉头打电话的殷十哥,轻叹一声,也对,十哥现在估计也没心情去收拾那群糟老头子们了……
但楼七七的事情,很棘手。
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梁卿手里,他们动用武力抢回来也就算了,大不了大家拼一下人力物力财力。
可那不是东西,那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如果楼七七真的已经不爱他了,就算他拼掉大半个夏竹家族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心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可这世上有些事情,永远都是局外人看的清楚,局内人看的模糊。
殷十哥不愿意相信他倾心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会真的舍弃他,或许,到死他都不会相信……
他宁愿一直这么自欺欺人下去。
风轻寒踌躇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十哥,我觉得……”
只来得及说了几个字,就被陆念川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盯着他,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殷十哥现在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他现在开口劝他放弃楼七七,无异于是在讨打……
回陆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两个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被几个身高马大的保镖扶上楼,一个安置在客房,一个去敲主卧室的房。
包浅浅几乎是一步三跪,才勉勉强强将陆念川拖到床上去。
气的掐着他大腿的肉狠狠的拧了一圈。
“嗯……”
男人吃痛的拧眉,一个翻身将她压到身下,醉眼迷蒙间,力道不分轻重的捏着她的下巴:“谁?”
醉鬼!醉的连她是谁都不认识了。
包浅浅不说话,用力推了推压在身上的沉重躯体,推不动,下巴被他捏的生疼,掰他的手指也掰不开,努力了半晌,气馁的躺了回去。
男人压低了声音又向她逼近一步,呼吸间带出一股浓郁的酒香:“说!你是谁?”
“我……”
刚刚说出一个字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忽然顿住,眼珠转了转,忽然捏了嗓子细声细气的继续道:“我是唐妮呀……陆总不记得我了么?”
“唐……妮?”陆念川微微蹙眉,像是在努力回想叫‘唐妮’的女人的样貌。
包浅浅还在想接下来要怎么演,腰间却陡然传来一阵剧痛,接着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在床上滚了滚,‘咕咚’一声滚到了地上。
“嘶……”
她痛的不断嘶嘶倒吸气,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就这么一脚将她踹下了床!
“陆念川你……这个暴力狂!”
她挣扎着爬起来,上半身趴在床沿上,刚刚露出一个脑袋来,一只枕头便从天而降,直直摔到了她的脸上。
“啊……”她脑袋被砸的重重往后仰了仰。
“滚……”
陆念川半靠在床头,闭着眼睛满脸不耐烦的撕扯着颈项处的领带。
眼瞅着一个活扣就要被他扯成了死扣,再这么扯下去估计得把自己勒死了,包浅浅顾不得再生气,手脚并用的爬过去要替他解,却再次被男人劈手推开。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老子叫你滚……”
天崩地裂的一声吼,恨不得把一百里外的人都给吵醒似的。
包浅浅,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暗自唾弃,‘啪’的一声将水杯放回桌子,将卧室里的灯光开到最亮,坐在他身上开始帮他解衬衣纽扣。
解着解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趴下上半身靠在他脸颊、颈项处左嗅嗅右闻闻。
跟个小狗似的。
唔,似乎除了酒味跟烟味以外,没什么女人脂粉或是香水的味道。
“算你识相……”
她嘟嘟囔囔的抬起头来,不经意的撞进两汪深邃不见底的深潭中。
身上炙热的体温微微离开,微凉的空气便立刻钻入,包浅浅一窒,“陆念川,别走……我、我是包子……”
她红着脸,呐呐开口。
这么说,跟露骨的向他求欢有什么区别?
“陆念川,你行!你能耐!”
她一手扶着腰,对着床上的男人放狠话:“有种你一辈子别求我爬上这张床!”
一阵急过一阵的响铃声中,陆念川揉着痛的要裂开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抓过手机:“什么事?”
“陆少,您还没醒么?”
电话那边的樊凡一听他沙哑的声音,连哭的心思都有了:“昨天我不是还提醒您,今天要友情客串一个剧的么?导演那边都催了好几次了,我都告诉他您马上就要到了,而且我车都开过来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您怎么……”
“大清早的,鬼叫什么?”
陆念川皱眉,不悦的翻身下床:“迟了就让他们往后推一推,怎么?没我的客串,那剧还不打算拍了是么?”
冷冷淡淡的一句,显示着陆先生有着极为严重的起床气。
樊凡瞬间蔫儿了,声音也陡然降低了好几个分贝,小心翼翼的道:“那陆少您慢慢来,只是早餐我已经带好了,中餐西餐都有,早餐您就不要在家吃了,成么?”
他软语哀求。
能节省一点时间是一点嘛。
陆念川冷笑一声:“不好意思,不成。”
话落,径直挂了电话。
一抬头,就见陆小包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靠在门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爹地,劝你还是早点出门,而且近期内都不要回来了。”
那张酷似他的小脸上,写满了同情。
陆念川口渴的厉害,一边走到饮水机前接水一边问:“为什么?”
家里的女佣看来日子都过太舒坦了,昨晚他喝那么多酒回来,居然没人给他倒杯水喝,这会儿嗓子都干的要冒烟了。
“唔……”
陆小包转着一颗又大又红的草莓,鼓着小腮帮,眨着大眼睛看他:“至于这个为什么嘛……原因有很多,爹地你想先听哪一个?”
“重要的那个。”
“哦,昨晚妈咪想跟你一床睡觉,你把妈咪踹床下去了。”
陆小包笑眯眯的比出一个V字形:“两次哦爹地你好骨气!”
陆念川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爹地你先别顾着着急。”
陆小包很体贴的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搓衣板,得意的对他晃了晃:“瞧,我特意让女佣去帮你买来的呢!你只要对着妈咪下跪……嗯,九九八十一日,差不多就能获得妈咪的原谅啦!”
“小包,你跟爹地开玩笑吧?”
陆念川盯着他,五指收拢死死的捏着水杯:“爹地怎么会把你妈咪……踹床下去呢?”
明明他巴不得能跟她睡同一张床上啊……
“今早我亲自帮妈咪上的药呢。”
陆小包拿两只小手在半空中比划着:“左腰右腰各一块青,啧啧,爹地你这是用了多少的力气呐……”
啪……
水杯承受不住男人五指的力道,‘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陆念川闭着眼睛,手肘抵着饮水机努力回想昨晚的场景,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小包,妈咪用一用你的ipad好不好?”楼下,隐隐传来了女人的脚步声。
“啊,哦,好的……”
陆小包回头看了眼包浅浅,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刚刚还在饮水机前的男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
樊凡还在陆宅外抓耳挠腮的等着,忽然听到车门响了一声,转头一看,还穿着睡衣的陆念川就那么出现在了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