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盯住他,冷冻的眼神几近将他压迫得连头也不敢抬,冷汗直冒,他伏在地上,竭力冷静地道,“请王恕罪,达伊愚笨,办事不利。”
“看来,下一次我应该直接派任务给洪都斯了。”王冷漠地牵动起嘴角,他脸上的寒冷冰封一直没有融化过。
达伊低着头,身体僵直,一动不动,内心千潮万涌,起伏不断,洪都斯,是近几年来王身边最出彩的一员干将,他虽是后起之秀,但有勇有谋,几乎每次交待的任务都能出色完成,且忠心不二,深得王的器重和信任,不知不觉之中竟成了王的另一左右手。
但多年来,他达伊也是每天战战兢兢,克守职责,忠心耿耿,也几乎从未失手过,更何况,他和王之间,还有着多年的并肩作战的情义,他深信,自己在王心中的地位一定是屹立不动的,但如果有一天,即便是真的动了,他也毫无怨言,必竟,所谓有能者居上,真有这么一天的话,自己也决不是输不起的人。思及此,达伊注视着王,诚然恭敬行礼,“请王降罪达伊。”
帕斯星冷冷地盯视着他,听到了这句话,严酷的脸上才有了些微的放松,这个下属果然没有叫他失望,不热衷于内部人事的倾扎,也不轻易抵制嫉恨后起新秀,并还能辅以相助,知进知退,也算难得了。
“你起来吧。”他淡淡地道,眼神飘向了远方。
达伊站起,察言观色,见王的怒火似已减轻,上前两步,大胆进言,“王,那就继续封锁特雷亚斯,直至找到为止。”
“不用了,”帕斯星冷淡地回应他,“但城内的安全防范还是继续加强,部族选举很快要开始,你们决不能再有丝毫的懈怠。”
“是。”达伊正欲退下之时,忽又想起什么,“王,为何不再继续寻找王妃了呢?”
突然,“怦”的一声巨响,帕斯星没有回答他,却猛地横手将一旁案几上的东西通通扫落在地,噼哩啪啦落了一大堆,如天女散花般的撒落了一地,巨大的声响,霎那响遍了整个议事殿,帕斯星的脸色铁青,眼里有两簇极其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达伊自知多嘴,连忙跪地请罪,“王恕罪,达伊该死。”
帕斯星宽阔的胸膛急促的起伏,面色难看至极,铁青得发紫,又一个横扫千军,将另一案几上的饰品缀物统统掀落在地,乒乒乓乓的巨响不断,他的神情凌厉,就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不快的事情。
是的,下午的那次意外,让他再也难以压抑住内心巨大的恼怒。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个躲在角落里,头低垂得快要到地面,全身气得瑟瑟发抖的小女人,在那群双眼放光,面含春色,和不停吞咽口水的众侍女之中,显得那么突兀,那么醒目,即使她全身穿得密不透风,还用厚厚的面纱和披肩遮蔽面孔和头发,可他还就是认出了她,认出的那一霎那,他的心跳顿时停跳了几秒。这次,她赢了,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她会自己悄悄躲进皇宫里来,来自投罗网,并还堂而皇之的在米雷灵宫里当起了侍女,每天大摇大摆的出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而他,到现在居然才发觉?
但是,他与她是在这一场景下相见,让他一时之间竟有点恼羞成怒,而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应该有的。他帕斯星怕过什么,又顾虑过什么,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从来就没忌讳过任何人的任何想法。这件事也应该包括在内,他决不会有什么不该怎样怎样的想法。
原本,在发现她的那一刻,他想一把揪住她,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她捉回去,可转念一想,还是就此作罢,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撞见了这一幕后,必不会轻易善罢干休,恐怕短期内都会跟他算帐而争吵不断,冷战连连,而且,万一她那时正在气头上,一时冲动又逃出去了怎么办,再跑个几年出去,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已经四年多了,快五年了,他等她等了这么久,她却不愿回来,他生她的气,他恨她,他恨她的绝情,恨她的决绝,难道她从前所说的话是真的,她会爱上另外一个人,然后把他当成回忆?他不相信,决不相信,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特别有信心,而是他太了解她,太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更清楚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但为了防止她再次出逃,他就只能先干脆不动声色,按兵不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这事过去一段日子后,再择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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