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饭的人诧异地站在我面前,几个人一排,站立了几秒钟。接下来,领头的一个银发老头不动声色地收拾了原先的食盒,从另一人手中接过一个朱红色亮漆食盒放在我面前,几人整齐地离开。
宁多柯在我的侧边,眼神里闪着某种不明的东西,渐渐化开融为嘴角一缕颇有深意的笑意,他手撑着下颚,懒懒地打量着我。
我仍靠在一角,乱发垂在脸庞,不理他。
“想用绝食来抗议,”他笑着,“那真是找错了人,赤鹰君王是出了名的冷血与残酷,想要他来同你妥协,原青依,你是在做梦吧?”
我不以为意,扬起了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以为我是威胁他?”
“难道不是?”他疑惑。
我微微摇头,依旧带着笑意,倚在墙角里。
宁多柯大概没有想到,我是单纯的一心求死。
这个异世已让我疲倦。
发生了太多的事,遇上了太多的人,我不断地失落,失望,甚至绝望,身边的人永远是举棋不定,转身之即便已背叛,从不断更换的贴身侍女,到云妮,到努多努,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别有用心,而他们的用心,我永远都猜不透。因为,他们纯纯的笑意,友好的眼神,最真切的关心与忧虑,怎么可能让人怀疑,可是,正因为这样的不怀疑,最后却酿成了大错。
还有他,我们曾经挤在山洞里一起取暖,我曾经用唇喂水给他,在水下为他挡住食人鱼,我们一起流落由利,他为保护我而受重伤,我为他而吸入毒熏,他歼灭黑恶兽,我因火中飞奔而被烧伤……我们还曾一起在河边畅谈一晚上的心事,在冰天雪地里炙烈拥抱热吻,在他最深邃的眼神与宠溺魅惑之间,在他暖暖的气息与温暖笑容之下,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沦陷,身不由己地与他相拥在一起。
脸上已是冰凉一片,只是时过境迁,现在的他,再也不是我所能把握。他心机莫测,城府深沉,手段残忍,冷血无情,我和他,已不再站在同一个地平线上,他的高度,不再是我所能触手能及,我们心灵与思想的距离,何止是天涯海角。
归来已是一个错误,我不可以再度沦陷,沉溺于与他的情感里,不能再一错再错。
所以,我想回家,回到我的那个世界,也许,唯有死亡,才能解脱,就像当初我来到这里时一样。
这个妖精般的国度,实在太凶险,我很害怕。
也许是我胆子太小,也许是我太纯粹,也许是我思虑得太多,但我,真的是已疲倦。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这片空间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争斗与哀伤,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强忍住抽噎,静静地看着牢内的月光。
第二天,我的食盒仍未曾动,连盖子都没揭开过。
我也一直滴水未进。
宁多柯疑虑地看着我,眼里透里一种莫名的情绪。
大铁门又开了,每天准点出现的脚步声再次踏入,衣物的磨擦声,一致的脚步,停留在了我的门前。
银发老头命令打开了门,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就像一道阴影,在我面前站定,咳嗽了两下,他哑着嗓子宣布道:“国君有令,如果第一王妃再不进食用膳,全牢狱的人将一起陪同,直到王妃愿意用膳为止。”
我笑笑,嘴角挂着一丝嘲弄,好像这一招对我总是屡试不爽,我的嗓子嘶哑干涩,“好,那我们大家就一起死。”
我开始憎恨被威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