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宁静,完完全全的宁静。没有一丝杂音,一丝血腥,所有的痛苦,爱与恨,情与困,都已消失殆尽。
不是已经失去了意识了吗,为何眼泪仍会不断地流下,是为了什么而伤心?那个童年时曾经快乐而不知愁的女孩,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
平静,有时,也是一种激情的释放。
即便有时平静,是一种寻回后又想放弃的幸福。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药水与消毒水的味道,来回穿行的人影,白色大褂,送礼亲人,吵闹喧哗的问候声,换药声,一种另类市场的交易场所。
小时候,我们总盼望着长大,以为长大可以拥有自由,可以与众不同,可是走来走去,晃来荡去,真的长大了,才发现自己在扮演着可笑的人生喜剧角色,夸张的笨拙与闹事后,留下的只有一串串愚人愚己的无聊笑声。
那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我的童年故事。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缺乏爱的,虽然母亲曾经竭尽全力给予我全部的爱,可这一切,仍然无法掩饰我的落漠与孤单。
母亲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法医,非常非常的优秀。多少疑难的案件,到了她手里,总能峰回路转,又见乾坤,起死回生。可就算是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女人,也没能保住自己曾经认为世上最完美的美好婚姻。
母亲因为工作的过度压力,患有轻度的抑郁症,但父亲仍一如既往的爱护与关心,包容她所有的不好与偶尔的坏脾气。我也曾认为,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最负责的父亲,我为自己是他的女儿而感到由衷的幸运和幸福。
这样的幸福,在我九岁那年被打破。
有一个如初开花朵般娇嫩鲜艳年轻女孩,像发了狂,着了魔一样的爱上了我的父亲,她的崇拜,她的暗恋,她的美丽,她的痴情,就像一团火焰,迅速点燃了我父亲在年轻时的爱恋激情。在她身上,父亲寻回了多年未曾碰触的生活热爱感,对世界上又充满了新的希望。那个时候,他连在梦里都喃喃地唤着这个女孩的名字,也像着了魔一样地爱上了她。
小女孩青春动人,春心似水,两人再也无法控制住压抑在心底的爱慕与渴望,不顾一切地公开同居。至此后,两人如连体婴儿一般,谁也不能离开谁。
母亲是最后一个得知真相的人,突如其来的残酷,将她立刻击垮,她引以为傲的家庭与男人,在那一霎那,都沦为了最最荒谬残酷的谎言。
几个人开始坐在一起谈判。母亲仍想挽回婚姻,可是父亲不愿,他宁可净身出户,也要同那个花骨朵般的女孩在一起。母亲崩溃了,十几年的婚姻,就这样子没有了,不能甘心。被愤怒与怨恨冲晕头脑的她,买通了几个男人,在那女孩夜里回家的路上,轮流污侮了她,事成之后,母亲出现在伤痕累累的女孩面前,如同恶魔一般,仍不能消恨,把半瓶琉酸泼至她的美丽脸庞,瞬时毁容,也毁了母亲的一生,那个曾经优秀,努力,上进,想全力做一个好母亲好妻子的世界上的最好女人。
我那时仍是一个小女孩,怎么也不能明白母亲为何要送进医院强制治疗,不懂父亲为何突然在家庭里消失了踪影。
无可否认的是,九岁以前,我曾是非常幸福。
九岁以后,姑姑带着我走进了她的家。
她竭尽全力地照顾我,努力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我,她确实给了我一个温暖的避风港湾,只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渴望的还是,母亲。
而父亲,他在母亲去医院治疗后,义无反顾地上诉离婚,并极为仁慈地将所有房产,小车,存款,现金,动产,不动产,通通留给我,这是一笔绝对不菲的财产。
父亲后来从原来的工作单位离职,再也无法耽下去,**丑闻就像龙卷风一样袭卷了每个角落。他还被那个花朵般女孩的家人痛打一顿,并扬言要去告他。父亲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两个月。姑姑带着我去看他,我一句话都没有与他说,脑海里浮现的尽是母亲哭泣与绝望的容颜,那个曾经全心为家,为事业而付出全部的女人,如今,后半生已毁。
我不怪父亲,甚至怪母亲,为了一个男人,何必?
我不能否认,我是心向着母亲,因为,从小到大,她对我的照顾更多。而父亲,也许是因为性格,也许是因为忙碌,也许是因为几年的地下恋情,对我的关心,总是略有疏忽。
虽然,拥有这样的一个残缺家庭,但,我仍不缺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