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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世界上最严重的精神疾病叫做“执念”,而他们都已经病入膏肓。
庆幸的是,最后他们都成了彼此精神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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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的时候,景阳还在回自己家的那趟拥挤公交车上。
一手拉着悬在头顶上的吊环上,一只手费力地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摁了接听键。
公交车上特别吵闹,她只得冲手机的话筒扯着嗓子吼了一句:“你好,我是景阳,您哪位?”
很快,那头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景阳,你在什么地方?我今天临时有急事,有件事儿想请你帮个忙,明天上午能不能抽出点时间?”
打电话过来的是师兄林政。
景阳和他都是X大心理系的学生,只不过林政已经快毕业了,而景阳目前还是研一的新生,她刚刚进X大时林政刚好是他们班助教,同时他也是心理系主任林教授的独子,四年的时间里他们之间接触比较多,关系也相处得不错。
一听到他问的话,景阳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想都没多想就道:“我在公交车上……”
这一声自然也是吼的。
高峰的公交车上此时已经挤满人,大家你推我搡的企图能多占一点空间,只可惜公交车里也就那也点儿大的地方,再怎么挤也不过是无济于事,即便是傍晚时分的天气很凉爽,而且公交车里面还开了空调,但是这并不能缓解大家满头大汗。
景阳紧紧皱着眉头,觉得自己就快要被挤成一块人肉烧饼了。
又到了一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公车猛地一下突然停止,不知道是谁没扶稳,身体突然随着车行驶的方向往前一倾,刚好撞到了正在接电话的景阳身上。
景阳猝不及防,下意识地闷哼了声。
“呜”的一声在嘈杂的环境中并不是明显,但在电话那头的林政还是察觉到了:“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撞到景阳的是个半大的少年,见自己撞到一个漂亮的姐姐身上,一张白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少年红着脸,仓皇的向景阳道个歉。
景阳抬眸看了眼那不安的少年,对方此时却已经不好意思的转头看向别处。
电话里林政的语气倏地一下变得紧张,景阳艰难调整了扭曲的站姿,苦笑着解释:“没什么,公交车停得太急,刚才不小心被人撞了下……”
旁边的少年,身体蓦地一僵。
不过景阳没注意到。
此时此刻,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电话上。
浅淡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隔着电话传到了景阳耳朵里:“早就跟你说过,我那辆车放在那里空着也没多大用处,拿去卖也值不了多少钱,不如借给你,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说什么也不肯,非要天天自己挤公交车。”
景阳的脸色,几乎在瞬间就刷的白成了雪地。
随后是良久的沉默。
如果不是电话那头嘈杂不堪的声音,不看手机屏幕通话状态的林政毫不怀疑,这通电话其实已经处于挂断状态。
景阳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事?
似乎每次都会这样,只要他一提开车,景阳就会变得异常沉默。
“师兄,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被沉痛往事压制得快要窒息的景阳,尽管已经很努力的调整了情绪,可开口说话的声音还是带着些许黯哑,“明天刚好休息,没什么重要的事。”
林政眸子微黯,默默在心底叹息了声,随后简单的解释了下事情的原委。
“好的,我知道了,”听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为难的事,以前也帮林政处理过几次,景阳想都不想就应下了这件事,“你放心,我会过去的。”
景阳没想到,这一次来看病的病人这么特殊。
没想到会是这个男人。
就是这个她以为并不为难的病人,这个原本以为不可能会有交集的男人,以这样突然的方式闯进她的世界里。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么深情。
她知道他是毒药。
可她最后还是难以自拔的沉溺,哪怕后来经历着撕心裂肺的痛,也没办法将他从心底拔除。
那个时候景阳并不知道,世界上最严重的精神疾病叫做“执念”,身为心理系高材生的她每天都帮别人看病,却不清楚自己其实就是病人,而且还是一个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病人。
而林政也没想到,他暗暗惦记了许多年的小姑娘是他被自己亲手推到别人怀里去的。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每看见景阳那伤心欲绝的模样,看到她为了别的男人痛苦煎熬,悔恨就像长满硬刺的藤蔓,紧紧缠绕住自己那颗脆弱破碎的心,日日夜夜让他痛得不能自抑。
他常常想,要是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他没有让景阳去他的私人诊所帮忙,没有让她去接待那个耀眼而固执的男人,他和景阳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只可惜生活永远都不会有如果。
就在这个凉风习习的傍晚,就在这一通再普通平常不过的电话之后,他们命运的轨迹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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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漆黑一片,挂在墙壁上的古老石英钟钟摆来回摆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落地窗前黑色窗帘轻轻地来回飘荡,有细微的风从窗外穿进来。
厉明诚的身上大汗淋漓,一缕缕的发丝紧紧贴在着头皮,黑色睡袍也紧紧贴着肌肤,整个人仿佛在大雨中淋过一般,他无力地躺在摊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默然发着呆。
火光冲天的画面,染满了猩红液体的小手,泪眼朦胧的小脸,凄楚哀求得的声音……
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回荡……
又是这个噩梦!!!
剧烈的钝痛从胸腔里蔓延,像桀骜不驯的野马在全身各处猖狂的肆虐着,又如同被熊熊燃烧的大火炙烤着,像是被来来回回碾压了好几次,全身的筋骨跟散了架一般。
他太痛了!
有那么一瞬间,厉明诚恍惚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痛得死去。
下意识地他想要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然而触手所及之处是湿哒哒的一片,一如往常的每一个夜晚那样,湿哒哒的随手一摸便满手水迹。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此刻厉明诚紧紧闭上眼睛依旧阻拦不住,缓缓流向嘴角的淡淡苦涩。
那年茉茉才六岁,她还那么小,那么小……
那是他看着出生的小妹妹!
还有那么多像她一样的小朋友,整整几十条鲜活的小生命。
冲天的灼热火焰中,那些无助的孩子们该有多绝望?
那个女人的心,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她的心究竟有多么狠才能那样残忍,对那些无辜的生命下那样的毒手?
为什么,为什么那样的女人居然是他的亲生母亲?
漫无边际的压抑和绝望袭来,黑暗在这一刻似乎又要将他吞没。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忽然从房间门口传来,并且渐渐清晰,随后便传来女佣和蔼的声音。
厉明诚蓦然张开了眼,皱着眉心坐起身,身上湿哒哒的,暴露在凉丝丝的空气里,他冷的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苦笑了一两声。
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一阵,他深蹙的眉头皱得更深,随手摸过习惯性放在一边床头柜上的手机,这一看才发现居然已经早上六点多。
只是那漆黑肃穆的窗帘遮挡着光线,导致屋内一片暗沉,让人误以为尚是黑夜。
看来,他又一次经历了整整一夜无尽的噩梦。
从深夜好不容易闭上沉重的眼皮,一直到大清早在惊恐万分醒来!
修长的手指,穿过湿哒哒的如墨染般漆黑的发丝,他满脸的悲戚和茫然,床头柜上放着水晶相框,里面那张娇小可爱的笑脸无比熟悉,厉明诚黝黑深邃的眸子直直的打量,无力地叹息了一声又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门口再次传来动静。
他一把扯开了还半搭在自己大腿上的空调被,站起身走向了浴室。
再出来时房间里已经亮堂堂的,而凌乱且湿哒哒的床铺,此时也已经变得焕然一新,显然房间已经被佣人整理过了。
助理阿左房间中央,见厉明诚从浴室出来了,便立即上前打招呼:“Boss。”
厉明诚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水,经过他身边时淡淡的“嗯”了一声,把湿了的毛巾丢给他,再顺手接过他递上来的新毛巾,动作慢条斯理地把毛巾搭在自己脖子上。
“今天什么行程?”即便面对的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男人的声音也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阿左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往门口的方向走。
蓦地听到了厉明诚的问话,阿左的眼神顿时微闪,只是迟疑了好半天,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厉明诚他爹厉珩天是个出了名的情种,为了深爱多年的心上人,潇潇洒洒地丢下了妻子儿子,不过他虽然对妻子宫凌锦充满了浓烈的恨意,但是对自己儿子厉明诚其实还是挺关心的。
知道厉明诚心里有结,多年来一直饱受折磨,所以一直都没有放弃给他找心理医生,希望能够帮忙减轻他心里的压抑和痛苦。
这不,前几天他又帮着预约了心理医生。
但这话他怎么敢告诉厉明诚?
他可没忘记之前给他看病的心理医生们,他们的下场真的是一个赛一个的惨绝人寰。
不是被厉明诚毒舌攻击,就是被他整得没法儿再在S市待下去,再不然就是被广大网友人肉,被厉明诚数千万脑残粉们各种人身攻击。
再退一步讲,他自己也因为帮忙安排厉明诚去见心理医生而被整得很惨呢!
上次他就是不经意提了句心理医生的事,这位爷扣他半年奖金不说,还把他差点被女人算计的事图文并茂的发给他相恋了八年的女友。
上上次他说了相关的字眼,他今年所有的带薪休假和正常周末休息,几乎快要被这位狠心boss给扣光了……
再上上次,罚他半个月不许见女友……
还有半年前的那次……
他是脑残了才会主动告诉厉明诚,说他今天必须得去见心理医生!
见左湛杵在那儿半天不说话,眉心顿时狠狠地跳了好几下,然后阴森森的冲着他冷声问道:“怎么?那个女人要见我?”
满含着讥诮的声音,冰冰冷冷的自厉明诚口中倾吐出来,左湛听了忍不住心里抖了抖,虽然他跟在厉明诚身边已经十几年的时间,也已经见过他发了无数次的火,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仍然让他觉得心惊胆战。
他跟在厉明诚身边那么多年,自然清楚该怎么转移厉明诚的注意力。
既然厉明诚自己主动提起了这一茬,给了他这样的一个好借口,于是他便刚好顺着往下爬:“夫人最近一直都在忙慈善拍……”
果不其然,不等左湛说完,厉明诚下一秒便冷冷地嗤笑着打断他的话:“慈善拍卖?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残忍亏心的事,你不觉得她热切参与慈善公益很讽刺吗?”
声音冷冷地说了这些话,厉明诚习惯性地伸手准备扯扯自己的领口,可是此时穿着T恤的他脖子上什么都没有,一手落空的他皱了皱眉,然后动作粗鲁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左湛跟在厉明诚身后,没有接过他的话头。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
厉家当家夫人宫凌锦精明强干,处事干脆利落手段狠辣在外界是公认的,一个女人能把势力盘根错节的厉家所有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背着别人做一些阴司事肯定是难免的。
厉明诚虽然对着谁都冷冰冰,但内心里其实正直善良,特别看不惯宫凌锦的非常手段,尤其她十几年前下狠手烧了一家孤儿院,并且以死相逼不许家里的任何人去祭拜在火中丧命的她亲哥哥的独生女宫云茉,种种行为更使得母子俩原本就僵硬的关系势同水火。
做错了事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错事之后还死不悔改。
宫凌锦坚持自己那时候没有放火,可是架不住当年只有九岁的厉明诚,亲眼看见她出入那家孤儿院,而她出了孤儿院后没多久,孤儿院就在烈焰中燃烧。
更让人心寒的,是孤儿院在冲天火焰中燃烧的时候,宫凌锦没想着打电话找人灭火,而是站在孤儿院门口大声狂笑……
“烧吧烧吧,都烧得干干净净……”
“小杂种,这么大的火,我看你怎么逃得了?”
“哼,烧死了干脆……”
这些年来宫凌锦不止一次试图解释。
只可惜,她所有的解释和否认,在厉明诚看来完全都是诡辩推脱。
因为目睹惨剧而噩梦缠身,因为备受良心谴责而压抑,宫凌锦不知悔改,却让目睹了一切的厉明诚从九岁开始就一直饱受各种折磨……
看着前头削瘦过了头的倨傲背影,阿左暗自在心里叹息了几声,然后默默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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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吃完了早饭,厉明诚和左湛一起出门。
因为一整夜都没睡好的缘故,左湛坐在前面的驾驶座上开车,而厉明诚坐自然像往常那样,在后座靠着靠背闭目养神。
左湛还牢记着厉珩天下达的任务,一路上开着车特别纠结,想要把车子开往心理诊所的方向,可又怕男人到时候真的发起火来,结果会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可是听说了,这次见的心理医生是个女的!
可要是他不带厉明诚不去见景阳……
万一真的得罪了董事长,他左湛的结局,估计也不会有多好看,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厉董整人手段比起厉明诚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路上纠纠结结,宝蓝色的布加迪威龙开过了一个又一个可以到达Sun诊所的岔路口。
出门时虽然刻意避开了高峰期,但是架不住沿海的S市实在太过繁华,路上来来往往到处都是车流。
厉明诚的车是布加迪威龙,而且车牌号还是一连串的数字8,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的车,许多私家车车主透过前面的车窗和后视镜看见了这辆车基本上都会主动避开,不与之抢道。
再一次经过一个岔路口,左湛看了眼坐在后头闭目养神的厉明诚。
马路上的鸣笛声此起彼伏一阵又一阵,然而厉明诚一直安安稳稳的坐在后头,对于外面的喧嚣吵闹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左湛松了口气,赶紧把车子拐进了一条旧街。
没想到厉明诚根本就没有睡着。
“阿左!”
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同时还隐隐带着一丝警告。
男人的声音蓦地响起。
冰凉不带感情,听得左湛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Boss?”
左湛僵硬着身体停在那里没动作,只是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些询问的意味。
“你确定经过了三天假期后,此时此刻你大脑的记忆力并没有退化?”
“呃……”所以已经知道他心怀不轨了吗?
“你开错了方向!!”
“那个……”左湛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该怎么把这个大逆不道的过错掩盖了,见旁边那条小道上几乎没什么来往车辆,不由得灵机一动,“早上上班高峰期路上堵,所以想找条不太堵的路绕过去……”
“是吗?”从鼻孔里哼了声。
“是这样没错。”似乎生怕这位脾性阴晴不定的大爷不相信,阿左伸手指了指没什么人和车的小巷子。
厉明诚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半眯着的眼睛里散射出玩味而危险的光芒。
“以左特助的超强能力和惊人记忆力,难道不应该是提前就把路给探好了吗?犯得着这样每经过一个岔路口都迟疑不定?”
靠在座椅上的男人,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座椅,发出一下下沉闷的声响。
这声音让阿左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这一路上,这爷不是一直都靠着闭目养神么?
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阿左心里苦,然而脸上却不得不摆着一本正经的神色:“是这样的,本来没决定绕路,但刚刚得到通知说钢琴王子西川在附近公演,附近的路几乎都被粉丝给堵……”
“西川公演是第一次?”
呃,不是。
看着男人丝毫不达眼底的那抹凉薄笑意,左湛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就不能找个像样点儿的理由吗?
“立刻马上把你心里那些有的没的想法通通都给我收起来,我已经说过很多遍,我不需要看什么医生,”厉明诚视线直直的,盯着车窗外的某个方向一动不动的看着,脸上神色清冷寡淡,但声音却幽幽的仿佛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需要看病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疯狂的女人。”
阿左微微叹息,应道:“是,明白了。”
只是想到他居难得居然没有生气,心里着实诧异不已。
踩了油门,认命的朝这平时的路线开过去。
不动声色的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厉明诚此时此刻脸上的神色,毫不意外的发现他面无表情,唯独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正泛着一抹沉痛之色。
不是不痛。
只是一直以来都倔强的选择了掩藏。
这么多年来似乎习惯了。
阿左跟随厉明诚已经十几年,当年在他病得几乎六亲不认时,作为唯一一个能靠近的人,他太清楚厉明诚这些年的不容易。
清早的街道口,车来车往一片嘈杂。
停留了片刻的布加迪威龙,在那渐渐洒下的清晨曦光下,酷炫的车型再加上亮眼的宝蓝色,让车子看起来格外炫目耀眼。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忍不住侧目观望。
然而那辆耀眼的限量版豪车很快就启动,只留给围观的众人一阵尾烟。
一群中学生模样的女生,忍不住嘀嘀咕咕的出声讨论一一
“那人是谁啊?居然开这么豪的车!”
“我倒是知道一个,环视传媒的老板厉明诚,开的好像就是那一款宝蓝色布加迪呢。”
“不能吧?这儿这么偏僻……”
“这儿偏僻怎么了?你们可千万别瞧不起咱们这小地方,我们家邻居是谁你可别忘了,天王嫂云雨裳的娘家刚好就在我家隔壁呢,三五不时的就能看见阮天王经过……”
“那肯定是假的天王嫂娘家,不然你能三五不时能亲眼见到阮天王,为什么不向人家要签名?”
“泥奏凯,我不想和你交盆友了……”
“欸,还真别说,思思说得貌似有道理,阮天王确实经常在这附近出没的,我之前曾来思思家玩过几次,确实看见了天王嫂和天王一起,没准儿刚才看见的真是厉明诚呢,之前娱乐杂志就报道说厉明诚在季影后家楼下的公路边等她,当时倚靠的车就是一辆宝蓝色布加迪威龙,说不定就是刚才咱们看见的那一辆。”
“如果刚才的那个人真的是厉明诚,那能开这么豪的跑车,也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
“哎,季影后命真好,这么优秀的未婚夫。”
“是呢,俊帅又多金,而且大长腿。”
“听说是他还是厉家的独子呢,背景已经雄厚得令人望尘莫及了,但是他却不靠家里任何协助,完全依靠个人能力让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濒临破产的小小经纪公司,变成了如今吸金无数的娱乐公司。”
“最令人心动的是他对季影后那么深情……”
“完全就是总裁文里那些霸道多情俊帅多金的完美总裁情人的活生生的范本!”
“你们够了没?”
留着黑长直发型的女生,翻着白眼儿,语气不耐烦的打断:“人家再优秀车再豪,跟咱们没半毛钱关系,快走吧,我姐一会儿还有事要忙呢。”
被打断了YY,众女生都不乐意了一一
“哎呀,景溪,真是的,人家说得正高兴,你能不能别那么扫兴啊?”
“可以啊,”叫景溪的女生不咸不淡道,“一会儿等我拿到了阮天王的独家签名照,你们几个可都别想要了。”
“啊?”女生们一时惊呆了。
随后开始疯狂的摇头:“不行,这不行,绝对不行……”
“景溪,好景溪,”女生们把少女围成圈,一个个脸上都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你别这样嘛,大家都是好朋友不是吗?”
“就是啊,咱们之前都说好了的啊……”
漂亮的少女双手环着胸,冲其他人傲娇的哼了一声。
“好嘛好嘛,咱们都听你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拿到梦寐以求的天王亲笔签名照,众女生一致表示绝对服从景溪安排。
“那赶快走吧,我姐是心理系的,经常会给一些心理不正常的人看病呢,待会儿在诊所指不定再碰上个神经病,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办?”
女孩子们一听这茬儿,整个儿都不太好了。
有些精神异常的病人有攻击倾向,要是她们再向上次那样碰到……
天呐!
“好吧好吧,快走吧。”几个女孩大概被上次恐怖的经历给吓坏了,小伙伴儿一开口提及之前差点儿被精神障碍患者攻击的事,吓得赶紧扯着景溪的小胖手,二话不说就朝街边一道小巷子里走。
景溪见状,神色轻蔑的冷笑道:“一群没用的胆小鬼。”
“欸,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暴力啊,一个女孩子干嘛拳脚功夫那么好……”
“至少那样可以保护好自己。”
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势群体少女们一时被堵得无话可说。
沉闷空气里,静得几乎没有一丝风,青春洋溢的少女们从岔路口拐进巷子,而就在那巷子的入口处的楼房墙面上,一只黄灿灿的太阳花笑脸显得格外耀眼。
视力好一点的人会发现,在太阳花下方有一圈大写英文字母,细心辨认也许能看出来,那是心理咨询诊所的英文字母缩写……
少女们兴奋的讨论着阮天王和天王嫂,没注意到她们的小伙伴景溪今天异常沉默。
景溪伸手摸了摸自己口袋,一下就摸到了自己一直偷偷在用的手机,就是在这个她偷偷攒钱买的手机里,她一直默默藏着姐姐景阳的小秘密。
那是几年前夏天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半夜起来喝水时无意听到的……
景溪攥着意义非凡的手机,扭头看向岔路口的方向一一
然而此时已经清冷下来的岔路口,早已没了那辆养眼罕见的宝蓝色布加迪……
“景溪。”聊得火热的少女忽然摇了摇景溪,语气神秘兮兮的冲她说,“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景溪静静地反问。
“你姐她究竟怎么做到的?居然认识天王嫂!”
怔了怔,景溪才回:“我怎么知道?”
“可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姐她怎么连这个都不告诉你啊?”少女们下意识觉得不可能,连连摇头道,“除非她不是你亲姐,不然她明明知道你这么喜欢阮天王,怎么可能不告诉……”
然而少女闻言,却是蓦地一怔。
亲姐……
片刻之后。
“你姐偷谈恋爱的事儿,之前不也一直没有告诉你吗?”
“这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好么?”
“哼。”景溪抿唇,凉凉的哼了声,不管小伙伴们怎么威胁利诱哄骗逼问,她就是不肯开口透露景阳千叮万嘱必须得好好保密的事,“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不说就不说嘛,干嘛要冲我们哼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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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习惯早起,只要不去疗养院看母亲,独居的她休息日通常会打扫卫生。
不过昨天答应了林政,今天要去他的诊所接待病人,她大清早起来随意吃了一些包子油条,然后就直奔林政的心理诊所。
心理诊所并没有开在繁华闹市区,位置甚至可以说有些偏僻,距离景阳在X大附近租的屋子至少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景阳一向不太喜欢迟到,所以早上出门的时候时间还比较早。
尽管两地相隔太远,但是景阳一路上换乘地铁再转公交,最后到诊所的时候也才八点多。
诊所位于一栋老旧居民楼里,看起来与普通的居民住房没什么区别。
而这间诊所的隔壁,也的的确确就住着一家普普通通的住户,里面住的是个独自带着三岁多孙子的老太太,景阳之前经常来这里帮林政,与这家的一老一小之间都有过几次交流,老太太儿子儿媳都在外面累死累活,她一个人也确实挺不容易的,景阳每次来这边只要一有空,基本上都会主动帮老太太带小孩。
根据病人资料显示对方严谨守时,然后景阳一直等到上午十点多,提前预约的那位病人都还没有出现在诊所,上午也没什么其他事,送走了景溪和她那群精灵般无忧无虑的朋友,景阳便去隔壁领小家伙过来玩。
隔壁那位老太太和蔼可亲,带出来的小家伙也格外招人疼,小家伙名字叫小虎,人长得也虎头虎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景阳和这小家伙特别投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什么烦恼都可以遗忘。
一大一小看看动画片,吃吃零食,偶尔叽里呱啦说些没头没尾的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中午十一点多,景阳摸着小虎胖乎乎的脑袋,笑眯眯的问他:“小虎,你中午想吃什么?告诉姐姐,姐姐去帮小虎做。”
小虎歪着头,想了想好半天,然后才仰头盯着景阳奶声奶气道:“肉肉,小虎想吃肉肉,不要菜菜……”
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小虎说得不是很清楚,但景阳已经知道菜菜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