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惫地牵动一边嘴角,笑了笑,面容又变得沉稳而凌厉。
招手叫傻站在一边的助理,把车钥匙扔给他,自己打开车门坐在后排,头搭在靠背上,飞薄的嘴唇紧闭,直愣愣地看着车顶……
任氏的地产项目遍布各地,全国的一二三线城市,要想找到一个没有任氏地产的,还真是不容易。
这次来苏州,助理提前安排了湖边的法式别墅。
车开到别墅门口,任重檐却没有一点要下车的迹象。
他望着窗外发呆,眼神空洞得样子,越发像个雕塑。
“这里太静了,还是回城里住吧。”
助理想问,回城里去哪?但是想到距离城里还有一段距离,进了城再问也不迟,没有吭声,掉转车头往回开。
果然,随着路上的车越来越多,城市的流光溢彩越来越热闹,任重檐终于开口,说就去A大附近。
车在A大附近的一处七星级酒店停下来,助理侧着头等着自己的老板发话,住还是不住?
任重檐透过车窗向外看了看,推门下车。
助理快速地把车停到车位上,有服务生过来帮他拿行李。
服务生接过行李,助理提了提裤子,正准备伸个懒腰,这一天奔波,全身都紧巴巴的。
转头一看,任重檐并没向酒店方向走,反而向旁边一家快捷酒店走去。
他正要跟上,被服务生有礼貌地拦住:“先生,这里是本酒店专用停车场。”你不住这,车怎么能停这里?
助理瞪了一眼服务生——好小子,这整座酒店都是前面这位小爷的!
没时间废话,掏出一张红钞票塞给服务生,拉过行李,快步追上自己老板。
“总裁,您要住那?那里不适合您。您没住过,不知道那里的洗手间特别小,床很硬,卫生也……”
“是你不想住吧?”
“不是,总裁,我什么地方没住过,是怕您休息不好。”
“七星级酒店一晚的费用,比她一个月打工赚的钱还要多吧?我更休息不好。”
“总裁……”这回真没话说了,成心找虐,就没办法了。
房间的门一关上,任重檐的崩着的心,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把自己重重地扔在那张“很硬”的床上。
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小语不屑和愤怒的小脸。
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她一个人负担着爸爸的治疗费、特护费,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加起来是个不小的数字。
在来的路上,助理已经给他说的足够详细。
小语身兼两份家教,周末在一家公司翻译资料。平时,还要接同声传译的活,寒暑假,在一家涉外旅行社打工,带旅行团。
这些工作,哪个不是劳心又劳力的?哪个不是最辛苦的?
她那么弱,是怎么撑过来的?
以前和她去旅游,走路多了,她就耍赖,一会说口渴要喝咖啡,一会说脚疼走不动,一会又说风景太美了,看得眼睛疼。
然而,她抱怨得越多,他越开心,他喜欢她在自己面前撒娇。
他愿意背她走路,让她贴在自己的背上,一边走,一边说,小语,以后等你老了,不发胖是不可能的,但不能胖太多呀,要不檐哥哥就背不动你了。
她说眼睛疼,他就买杯冰水,把嘴唇贴在杯壁上,给嘴唇降温,之后,再把冰凉的唇覆在她的眼睛上,为她冷敷。
她说,舒服极了。
他说,还有更舒服的。
说着,就把唇从她的眼睛上移到桃花瓣一样的香唇上。
冰凉的唇变得炽热,辗转厮磨,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小语把额头抵在他的颈窝上,粉拳捶着他结实的胸膛。
“都怪你,现在全身都软软的没有力气,更走不了路了。”
看着娇羞的她,他开怀大笑。
一把把她整个人捞起来,打横抱着连续走过几条街道,一点都不觉得累。
巴黎,柏林,芝加哥,东京,究竟哪一个街头没有留下两人甜蜜拥吻的回忆呢?都走遍了。
去的地方多,爱又漫溢,洒落的到处都是。
柔弱如她,娇嫩如她,却也固执如她,坚强如她。
究竟你要我怎么办?小语?像你说的那样离你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
呵,小语,你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如果那样,不如给你的檐哥哥一个痛快!
任重檐觉得脸上痒痒的,他用手一抹,手掌都湿了。
原来是泪,泪水会在不知不觉中落下来,就像命运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