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任重檐正在认真地喝一杯咖啡。
白骨磁杯子端在手里,手倒比杯子发出的光泽更细腻好看。
眼睛盯着黑色却澄清的咖啡表面,眼神极为专注。
助理知道那是一杯苦咖啡,选用世界上最苦的咖啡豆煮成,没有一丁点糖,极苦。
跟了任重檐这么多年,他不敢说自己了解他,但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
比如他除了白水,就只喝苦咖啡,他说过,这咖啡就像他的心情。
此时,他喝的不是咖啡,而是,品的心情,因为,没有人喝咖啡像他这么认真。
“总裁,找到林小姐了。”
任重檐端杯子的手明显震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男子没说话,表情却凝固了,一副仔细倾听的样子。
“林小姐她在苏州A大读大四,她和她父亲,另外还有一个……”
“订机票。”
“嗯?”助理一瞬间的怔愣,接着便反应过来,“明白。”
两个小时以后,两个男人从一辆奔驰房车上下来,快步走进侯机厅。
所过之处,人流自动向两旁闪开,为两人让出一条通道。
无论男女,凡是看到那个高个子男的人,视线都会像刷子一样,来来回回地在他脸上刷上几遍,再移动视线,从头到脚地刷上几遍。
无一例外。
男人的眼光是妒嫉的,女人们,像是蚂蚁见到堆积如山的蜜糖,要么兴奋的难以自制,要么,当场呆立。
有一个反应灵敏的姑娘,快速地拿出手机对着男子拍照,手机刚举过胸前,男子一道凌厉如闪电的目光,当头劈下,把姑娘吓得一个寒颤,拇指定在那里,对着按键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机舱口检票的空姐,接过男子手中的票,仰头看着男子的脸,愣愣地忘了把票还给男子。
男子眉头微微露出一点不耐,直接进了机舱,助理伸手把票从空姐手中抽出来,空姐才知道自己失态了,脸刷地红了。
助理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他时常很杞人忧天地为宋玉和潘安感到庆幸,幸亏这两位闻名于世的美男,一个在公元前,一个在西晋,如果生在和总裁一个时代,这美男的称号绝不会是他们。
就在他放行李的时间,任重檐已经坐在位子上,一个宽大的眼罩遮住了半张脸。
虽然遮住了眼睛,但高挺俊秀的鼻子,和完美唇型的薄唇仍然昭示着,这里有一位绝世美男。
更加遮掩不住的,是那颀长的身材,和交叠着的,又长又直的双腿。
经过头等舱的人们,无一例外地把自己最真诚的注目礼,投给了这位一身寒气的男人。
助理心里暗自叹气,如果不是因为行程太急,还真是像平常一样坐专机比较省心,这样被人看来看去的,的确够烦的。
***
任重檐。
男。
27岁。
任氏家族长子。
任氏企业董事,总裁,董事长接班人。
任氏企业,港交所上市企业,全球最大地产企业之一。
他去苏州,是去寻找与他失散三年的未婚妻林燕语。
林燕语。
22岁。
林氏集团唯一继承人。
与任重檐青梅竹马。
林氏集团,破产。
***
那段往事,一直被任重檐竭力尘封在自己记忆的最深处,不敢去触碰。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梦到那一晚,小语决绝的眼神,小语紧蹙的眉头,小语不着半点痕迹的转身,消失不见……
他真希望那天自己真的喝醉了,醒了都是一场梦,或者,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那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他喝了酒,但没醉。
他清楚地知道,小语来了,她说拿回自己的护照和身份证。
她说以后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
他留不住她。
他被恐惧和愤怒冲晕了头。
他把她推到墙上,压着她的肩膀,手上的力气很重,这力道中有怒气,有烦躁,有对她提出分手的怨恨,他脸上波澜不惊,心头却暗潮翻涌。
他钳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按在墙上,把自己的唇压上去吻住她的唇,她唇上熟悉的甜香让他迷乱,让他发狂。
怎么可能让她离开?怎么可能说分手!
“说你不会离开我,说!”
“告诉我你不会,快说!”
“快说!”
“快说!”
“快说!”
每一句命令,都会让他的动作加重。
每一次进入,直刺她生命的中心。
被她的身体吸吮,包裹,阻碍,反而更加的紧密契合。像要惩罚她,要将她撕裂,要嵌入其中,要骨血相连。
一下快过一下,一下深过一下的刺入。
直到最后一刻迸射。
他伏在她的锁骨窝上,大口地喘息。
声音从命令变成哀求,“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告诉我,告诉我……”
小语当然没说,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走。
她想要走,谁都留不住。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给他挫败感,就是林燕语。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可以在他面前任性,就是林燕语。
她走了。
但他留下了她一直珍视的那抹红。
那是她和他一直在坚守的底限,说好,订婚以后,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他的。
可是订婚仪式没有了,他却得到了她的人,美丽如烟花,却也短暂如烟花。
之后,便是长久的失去,她的人连同她的心。
喝了三年苦咖啡,心都苦了,真苦。
思念就像一杯苦咖啡,每天都要品尝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