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音儿?”森崇之见她长久发呆没反应,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走,我们去见皇甫清。”雪陵音稍稍抬起头,并没有发呆过后的断片,依旧很有主见的安排行程。
天津卫建立已有17年,因为大量的屯田的军人及家属定居在此,城市已经初具规模。街上商铺鳞次栉比,比森严的北京更多一些民俗艺术,颇有趣味。雪陵音好奇地在每一个摊子前都停下来观看表演,因此进程相当缓慢,到达天津卫时已是傍晚,在天津方面看来明显有故意蹭吃蹭喝的嫌疑。
?把门的校尉皱了皱眉头,严肃的赶走便衣的森雪二人。森崇之拽了拽想要掏腰牌明示身份的雪陵音退下台阶,给她使眼色,雪陵音不明所以然,却也跟着森崇之先离开了。
“干啥不让我说?”
“咱们就将计就计,暗访他。”森崇之神秘一笑,换来雪陵音的汗颜。
“皇甫清压根就不在家。”
“啥?”雪陵音不知道森崇之从何推理到的,很是诧异。
“他同我一起进锦衣卫的,原先是南镇抚司的镇抚,后来升迁被调到天津卫。晚上他才不会这么安分。”
“教坊司你也没少去吧?”
?雪陵音笑脸相迎地问道。森崇之还沉醉在自己的推断中,闭眼得意的点了点头。只听见骨头咯咯咯的响声,可是已经来不及躲闪。
惜春阁
天津卫最出名最红火的一家花楼。
浓郁的脂粉味十分呛鼻,楼下宾客络绎不绝,丝竹声和打情骂俏声,声声入耳。
她望着镜中初长成的少女,面容同样忧愁。万分厌恶地拨开了一旁鸨母的想碰她的油腻手指,紧皱着眉头,含恨仰头瞅着她,不语。
“你头一天接客,学着点你那些姐姐,今个连指挥使大人都要来,别给人使脸色,听见没?”鸨母被嫌弃了,为了让她有个好情绪也是忍下来不要老脸了。
“你走!”她推搡着鸨母离开屋子,立刻从床底下取出收拾好的行李,打算从窗户上跳下去,然而当她真正迈上去准备跳时却犹豫了,这里是二楼,可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14岁少女来说意味着摔胳膊断腿,到头来更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小妹妹!别冲动啊!”正在她犹豫的时候,楼下一个青年男子冲她挥着手大声劝告着,她生气又焦急的皱了皱眉,一会鸨母该听到了。
“想想你的家人……”雪陵音话音未落,一个重物从上边直冲着她砸下来。幸好我机智躲得快!她跳到一旁倒吸一口冷气,自以为是的调侃着。
女孩本来害怕,听她提到家人突然愤恨,隐忍着眼中的泪水,就拿起手边的烛台就胡乱砸下去。
鸨母果然机警,一片混乱中仍能察觉到楼上有异变,推门闯进来,朝着女孩奔过来,想要将她拽回去。
“你这丫头!我待你不薄,怎么这么不识相?!我今天……”那必是她也没成想女孩这次真的跳下去了,毅然决然,真心让人佩服。
雪陵音已经来不及,森崇之一个旋身上前接住女孩,由于冲力有点大,两个人都栽倒在地上。
“大哥哥,你怎么样?受伤了没?”女孩丹凤眼,柳叶眉,樱红薄唇,五官组合在一起十分秀丽清新,只是或许由于常年的受苦,脸色有点蜡黄削瘦,若是好好保养一段时间肯定是个大美人。
森崇之从地上撑着坐起来,有点眩晕,手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一些。
“我没事。”森崇之对着女孩温柔一笑,让她放心。
“妹妹,你今年多大?有啥想不开的非要跳楼?”女孩抬头默默白了一眼雪陵音,没有回答。
“姑娘,有谁欺负你吗?”森崇之一问,女孩倒是搭理了,气的雪陵音在旁边跺脚直踢石子。
“我叫岳一焕。父母早就死了,哥哥参军后再也没有音信,我被人骗到这里端茶倒水了三年,今天她逼着我……所以我就想逃走。”
“大爷就是她!就是这死丫头!”鸨母带着一个穿着军服的半醉的男子走出来,指着岳一焕喊到。森崇之站起来将女孩挡在身后,独自走上前,笑咪咪,自来熟似的搭上了那男子的肩膀。
“清哥,还是老样子啊!”
4
皇甫清坐在主人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懒散的斜倚着扶手,端着青花瓷杯,杯盖一下一下地片着,袅袅热气从缝隙钻出来徐徐升腾着。
他傲慢的眼光穿过白烟看向雪陵音,半眯着眼,笑问森崇之:“森弟,这位是……?”
(作者君:这个称呼萌萌哒~)
森崇之早就料到,微微一笑笑:“这是北镇抚司的薄千户。”
雪陵音经过森崇之毁人不倦的描述也差不多知道了这个皇甫清的德行,所以立时明白了森崇之的用意,cosplay起薄千户来。
“薄明翰见过皇甫大人。”
雪陵音抬头发现皇甫清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边,好奇的靠过来仔细看她的脸,心中一紧,难不成还是可以听出她的声音是假的?她求助地望向森崇之。
“森弟,我记得你有一个南疆的妹子,是小雪来着吧没记错的话?”
“对。”森崇之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他。
“小雪……我记得是没嫁人吧?那个不识抬举的柳家突然毁约……”
女孩子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当时柳少爷在森崇之的胁迫下,对外公布是自己同性恋者所以才毁约的。柳家也是因着森家的势力没敢反抗吧?
“没嫁是没嫁,你也不要打小雪的主意。”森崇之半开玩笑的撇了撇嘴。
“我知道,你个死妹控!”皇甫清也调笑着拍了拍森崇之的肩膀,终于离开了雪陵音,却在转身走到森崇之身后视线盲点时,很明显的朝雪陵音阴险一笑。
?卫所里只有士兵住的通铺和专门给女孩收拾出来的屋子,皇甫清表面上是对这个妹子一番好意,客客气气的,实则也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音儿,有什么新发现吗?”森崇之在甩开皇甫清后,悄悄拉雪陵音到一旁,指着自己的眼睛暗示她是关于阴阳眼所见到的。
“他……在你身后的时候冲我不怀好意地笑,这无论是不是阴阳眼都能看出来,只是你没有看到。”她低下头,微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分析。森崇之转身收拾东西,她却默默地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眉目间尽是莫名怅然。
“崇之,我去和岳一焕那丫头睡,走啦!”她无所适从,找个理由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出去出去!”岳一焕将雪陵音推搡出门立马插上了门。
“快开门我有话跟你说。”雪陵音见周围没人换了少御声线,小声拍门对岳一焕说。这下岳一焕倒是开门瞧了瞧,请她进去了。
进屋之后雪陵音将乌纱襥头摘下,墨色秀发倾泻而下,她捏着兰花指少女地拾起一缕放到肩膀前,冲岳一焕眨眼。
“你,是东厂的?!”
雪陵音瞬间石化了,她重新带上帽子,耐心都没了,咬牙切齿道:“我是女的。”
“这么说你是来保护我的喽?”
雪陵音点点头。
“可是他若是真来,你的性别不也暴露了吗?”
“对哦!”雪陵音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即便如此,她同样不能和森崇之睡在一张床上啊?
“嗯嗯,看来你只有打地铺了。”岳一焕自言自语地点点头,完全不顾及当事人的感受。
最终,雪陵音还是妥协了:即坐在门槛在石阶上看门儿。
“阿焕,阿焕!”
第二天清晨,岳一焕迷迷瞪瞪地在睡梦中起不来,就听见森崇之焦急的呼唤她,艰难地揉着眼爬起来。
“怎么了崇之哥哥?”
“昨晚那个哥哥,他在哪?”他的情绪有些迫切。
“薄千户应该是被鬼掳走了。”森崇之听见皇甫清从门外悠达地进来,以及他麻木不仁的语气格外愤怒。
“你知道?!”森崇之忍住没有动手,阴冷的盯着他质问道。
“要不说我们这里老丢人呢!”他也无辜地摊了摊手。
“薄千户也许就是起夜出去被抓,怪我,昨天没说清楚。”他虚情假意自责一番,森崇之根本不理他,跑出去接着找寻雪陵音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