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暖了,偶尔出去也只会感觉到淡淡的凉意,丝毫没有那时的寒冷;距离萧大哥离开已经两个多月了,从刚开始的每夜从血红噩梦中惊醒,到现在的淡然生活,我都不知道是该说自己心宽,还是冷情的好了。
初春的寒意从窗子外透进来,让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肩上一沉,依若清透的声音响起,“小姐,莫要受了寒气。”柔柔的貂毛触碰着我的脸颊,让我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依若,清明节是不是要到了?我想去看看萧大哥。”她沉默了一下,不自在地开口,“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萧老大人对你的态度,何必去他眼前遭他辱骂!”
我低垂着眼眸,思绪不由地飘向萧大哥入殓的那一天………
“请管家向萧爷爷通报一声,就说思云想来看萧大哥一眼。”我不由地带上了乞求的语气,只见那管家阻止我行礼的动作,一脸为难地说道,“不是小人不帮小姐,只是老爷早就吩咐过,绝对不能放您进去!也请小姐不要为难我这个下人呐!”
我看他们一副一定要阻拦我的样子,就着急了起来,站在大门口冲着里面喊起来,“萧老先生,无论如何我都要送萧大哥一程。况且,我现在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为何不能来见他!你没有资格拦着……”大门突然被打开,萧老先生一脸沉痛地走出来,怨恨地盯着我,“未过门的妻子?呵!我就不应该,顾忌君武侯府而答应你们的婚事!”他抬头看了大门上的萧府门匾一眼,“可怜我萧家三代单传,竟是两代人都毁到了你们母女的手上,让我如何不气呐!”
“萧老先生,你无论怎么说我,我都认了……”我狠狠地攥着手心里的手帕,“毕竟我没能救下他,是我的过错!但我不能允许你这般说我的母亲!”我毫无惧意地迎上他的目光。“你和你娘一样,都是祸水!你看看你自己,克死了自己的弟弟,又逼疯了继母,不是个妖怪是什么!可怜我的傲儿也是被你克死的!”怨毒的目光狠狠地瞪着我,让我不由得背后一寒,我怜悯地看着那个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轻轻地开口,“你不懂,你没看懂过自己的儿子,更没有看懂过自己的孙子!哼,我真为他们感到可悲!”
没有再要求他放我进去,而是深深地看着那大门上的白布出神,直到泪水渐渐迷蒙了我的双眼,才转身离去。看不到又如何?也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只要,他永远在我心里就好了。
“小姐,小姐……外面天气转凉了,还是不要站在窗前了。”听到依若的说话声,我收回了刚才的回忆,依着她的搀扶进了内室。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祭奠萧大哥一次,毕竟,再等到下一次已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很快到了清明节当天,依若小心翼翼地走进内室,意味不明地看着我,我不禁疑惑地抬头,“怎么啦?有什么事就直说。”她嘟了嘟嘴,“刚才我安排事情的时候,嗯,刚好让侯爷看见了,他还吩咐我要照顾好你的身子,万不可受凉了。”我笑了笑,“这有什么?还值得你刚才吞吞吐吐的。”“我本来以为……”“本来以为什么?”我很快打断了她的话,“以为他会阻止我吗?不会的,他不会阻止我的,因为他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思。”我讽刺地笑出了声,“到最后,竟然是我这个相处不久的父亲最了解我,我是该感到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深深地吐出来一口气,不想再和依若谈论着这个问题,站起身来吩咐着,“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只要和萧家人错开就行了。”依若看我神色不好,也不再多言,沉默着为我披上了披风,扶着我的手向外面走去。
经过一路的颠簸,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看着那个还很新的石碑,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雨水冲刷得陈旧起来,而京城中也会很快遗忘了萧辰傲这个名字。轻轻地把酒水倾倒在地,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人,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萧大哥,你一路走好!思云在这里,祝愿你来生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萧大哥,这是我第一次来你坟前,也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了,但愿,来生,我们依然是知己。狠狠地饮下杯中的酒,再也无所留恋,转身离开。
天色渐晚,我悠悠然走回家中,实在是心情郁结,便早早地打发了依若离开,看着房间里明明灭灭的火光,我疑惑地加快了脚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君武侯沉默着站在屋里,他看我进门,露出了一个笑容,“云儿,你回来了?赶快坐下。”我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开口询问,只等他先开口。
过了半响,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进宫吧,云儿。”我吃惊地看着他,“为什么?难道你也想卖女求荣吗?”他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云儿,爹爹还没到这个地步。只不过,经萧辰傲一事,你名声已毁,京城已经传遍,如何还会有好人家来向你提亲!”我没有吭声,等着他的后话,“所以,只有进宫一条路了。至少有君武侯府在,你在宫里也不会难过。”我不可置否地弯弯嘴角,“若是我不愿意呢?”他无奈地笑笑,“若是云儿能找到一门好亲事,我就不会送你入宫!”我坚定地站起身,“那我们一言为定,父亲就等我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