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坐着一个又矮又细、穿着蓝大衣的人,手里握着个大大的黑色烟斗。即使佳佳不拉她的衣袖,陈白尘不说出名字,兰妮也认出那个人是狴犴局的局长李名扬。
李名扬一见众人,热情的笑容立即堆了满脸,而且在第一时间里张开双臂,看样子是想拥抱佳佳,然而他看到了黑风,立即愣住了——还保持着大张双臂的姿势,那样子像要拥抱黑风似的。
“请问你是?”黑风客气地问。
李名扬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大张着嘴,忙闭上了,举着的手挪下来顺势伸向黑风。“黑风先生,果然不是一般的精怪可比……我是狴犴局的局长李名扬。”
黑风翡翠色的眼睛一下子变深了,他没碰李名扬伸过来的手,冷冷地说:“有何贵干?”
李名扬收回自己的手,双手尴尬地搓着。“啊……我有些事要和黑风先生谈谈。是的,只是谈谈……精怪族的人不喜欢我们,因为他们喜欢自由,往往因为过分自由而侵害了别人的时候我们就会管管……放心,小兰妮,我不会伤害黑风先生的。我跟一般的巫师可不一样,他们不了解精怪族人,所以对他们有误会。而我不同,我的研究使我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虽然有些精怪族人很野蛮也不大有遵纪守法的观念……放心吧,我不会碰黑风先生一根毛发,只要黑风先生遵纪守法……我和黑风先生会谈得很好。请坐,请坐,大家不要紧张,请坐下谈。”他无比热情地说。如果不看周围的环境,只看他的言行,肯定会让大家忘了这里是黑风的乱糟糟图书馆,而以为是在他狴犴局的局长办公室呢。
“你再这么说下去,我可不敢保证黑风不碰你一根毛发。”兰妮与李名扬擦身而过时向黑风的方向微微甩了甩头,悄悄地提醒他。
黑风支着两条长腿,靠在长桌上看着李名扬,眼睛绿得可怕,白金色的头发被怒气激得在背后飞扬,绷着脸的神情和李名扬“会谈得很好”的美好愿望差了十万八千里。李名扬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握着烟斗的手指都白了。
“啊!黑风先生,那个,我就是谈一下昨天下午的事……住在附近拥有魔法力量的人只有你和你的朋友,当然,还有顾青先生,不过,他是一个文明的老师,而且是尊贵的神族人……”
兰妮和伙伴们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他们没发现玉米花糖伯伯。
“关于昨天的事,”李名扬说,“那是个误会。当然,一些人传说有四个人死了,不过,这是个谣传。嗯,谣传!事实是,有人在那个地方设了幻境。这个幻境是别有用心的人捉弄人用的。这个用心不好,很不好。”他说着不停地看黑风,仿佛那个别有用心的人就是黑风。“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看到了,就以为有人死了。狴犴局的下级警察也受到了幻境的影响,以为他们拉回了尸体,可是,今天上午想验尸的时候,尸体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
“你说什么?我们明明看到了他们,我还被……”星野刚说了这么一句,就被陈白尘在椅子下踢了一脚、被兰妮在背后扭了一下。
“你是说他们什么都没拉回来,还是拉回来后消失了?”兰妮说。
“说是拉回来后消失了。他们说他们明明把尸体非常安全妥当地放到车上了,可是到了地方时,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里什么都没有,而车门还在外面锁得好好的。狴犴局和S局最好的好手去查过了,没有使用过隐身术,没有使用过变形术,也没有使用过转移术和任何魔法的迹象,车上更没有曾经有过尸体残留的气味。那就说明实际上是警察们搞错了。”李名扬敲着烟斗说。他的烟斗每敲一下,就冒出一股蓝色的烟雾,烟雾立即变成一个人的样子,那情形就像有一个人从烟斗里冒出来一样。有几次,烟雾居然变成了兰妮和佳佳,还有几次是S局的秘书黄沙。“S局的专家认为护送尸体的人打开车门的时候正好是幻境力量已经失效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不受影响了。软弱的人很容易受到幻境影响……别有用心的人就利用这一点制造社会不安定的假象来污蔑神圣联盟,影响安定和平的局面。这种行为不好,十分不好。”
“哎,老头,”——“老头?”李名扬不满地看着陈白尘。“您别介意,李叔叔。陈白尘管所有比他年纪大的人都叫老头。”佳佳说,还瞪了陈白尘一眼——“发现尸体的人可是顾青和齐男。齐男就算了,顾青会受到幻境的影响?”陈白尘讽刺地说。
“或者李局长认为他们和别有用心的人合谋一起破坏神圣联盟安定平和的美好局面?他们可是你所说的文明尊贵的神族人。”兰妮尖刻地说,同时看了看烟斗。烟斗里出来的烟雾人是李名扬,正狼狈地扭来扭去。
“啊,这个,这个……”李名扬一时找不到词反驳兰妮。可是并没因为兰妮的话感到尴尬。
“你想过没有,可能是他们爆炸了。”兰妮从烟斗上挪开目光,说。——现在烟斗里冒出的是黑风——李名扬说的情况让兰妮立即想起曾经看到过的爆炸。那次也是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也和戴面具的人有关。
“爆炸?就像上次你和佳佳看到S局的黄秘书爆炸一样?事实上,黄秘书好好地待在家里嘛……哈哈!哎!黑风先生,我还想跟你谈谈呢。你放开我,你敢对一个巫师,一个狴犴局的高级警官做这种事?!放手,快放手!”黑风忽然一把拎起他向外走。李名扬在半空中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地挣扎。
黑风充耳不闻,他扯着李名扬的后衣领,把他拎到门外,手一松,李名扬跌坐在雪地上。“希望不要再见。”黑风说,在他面前轻轻关上了门。门全关上之前,大家看到李名扬狼狈地从雪地里爬起来,挥着手里的烟斗——烟斗里冒出的烟雾是他本人的样子,和他一样张牙舞爪——喊:“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等着瞧……”后面的话被门夹断了。
“酷啊。”陈白尘说。
“酷毙了。”星野说。
“唉,你们听到没呀,又有四个人无影无踪了。”兰妮挨个敲着男孩子们的脑袋,“可能也是莫名其妙爆炸了。把你们崇拜的目光从黑风身上收回来,好好想想是谁这么狠毒,不仅杀了人,还要把这些人消灭得干干净净,连气味也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