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要在十点去教室听班主任交待事情。于是李天扬随便借了本故事会就和陈雨航出了图书馆。
刚进七班,教室前排的位置已经坐满了。陈雨航看到班里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另外的一些人在初中部也或多或少有些印象,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如果刚才的见面是天扬刻意安排的话,那么现在再次见到她就真是凑巧了,李慕青。
李慕青正和旁边的女孩子说笑,看到陈雨航走进教室也是一愣,随即打招呼道:“Hi,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啦。”
陈雨航朝她微笑点点头,走到了教室后面。
“慕青,他是谁啊?”
“初中部二班的,是不是很帅?”
“哈哈,你小声一点儿好不好。”
班主任是生物老师,研究细胞之类的,陈雨航对此还是挺感兴趣,而且这个老师说话的风格很让他喜欢,言语中透露着理科生的言简意赅,不时的幽默也直指重点。而以前那个李强说话长篇大论,可仔细一琢磨,全是废话!他喜欢真材实料的人,鄙视那些左右逢迎不惜丑相毕露还自以为是的人。
开学第一天还是挺轻松的。
中午吃饭时,分到十一班的薛胖一直在谈论新班级形形色色的同学。
“跟你们讲,今天我们班有个同学竟然说他叫朱逸之。不过他说话还是蛮可爱的。”
李天扬淡淡道:“我们班有个叫任君爽表示不服,而且她还是个女生。”
对面的陈雨航差点把喝的果汁吐出来,生生咽下去笑骂道:“你们俩真是够了。”
李天扬对薛雍良说:“胖子,我和小航高中都有目标了,我要接着打球,小航要去虐数学,你准备干嘛?”
薛雍良嘿嘿笑道:“当然是继续我的追妹大业!不过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有谱了再告诉你们。”
陈雨航提醒道:“高中还是要把时间多花在学习上。不好意思,中考这场比赛我以高出分数线13分侥幸拿了第一,这顿让你请真是不好意思了呀。”不过陈雨航也不敢太放肆,毕竟薛胖是以数学不及格的分数凭借其他科硬上高中部的怪物。
“我并没有说不学习啊,相反,我认为找一个好的女孩会让人积极向上,极大地促进学习的动力,只有暗恋才会耽误时间。再说为她做事情我也会感到开心,每天心情愉快,吃啥啥香,身体倍儿棒。”
李天扬说:“先试着把这身膘减下来再说吧,女生也是看脸的。要不每周末跟着我和小航一起去健身?”李天扬朝他伸出了中指:“保证一年,还你一个帅气的薛雍良。”
薛雍良伸手拍掉天扬的中指,表示当然可以。
陈雨航觉得,只要有这两个人在身旁,总会发生些让人快乐的事情。以前午休时,李天扬会抱着球到二班的教室后门叫上他和薛胖,天扬很爱打篮球,薛胖有时体力跟不上。不过累了大家就会一起坐在树荫下聊天吹牛,陈雨航曾向他们吐槽李强老师。
李天扬听完道,原来是那个光头强啊,闻名遐迩。
陈雨航说,他还没秃顶呢。
薛雍良乐,三十岁没秃不代表四十岁不秃啊,再说搞数学的,难保题做不出来就抓头,抓着抓着……就秃了呗。先起一个流传流传,说不定后几届的学弟学妹们可以用得上。
……
那时也会为了躲避政教处的老师爬到树上,薛胖爬不上去,然后他就被抓住了……
好在他脑袋灵活,瞎话编到止不住,硬是让老师放过他。他还曾提议说,长大了我们就去原始森林冒险吧,或者像《老人与海》里面那样,我当船长,你们当大副,我们驾驶着远洋号出海和鲨鱼搏斗怎么样。
李天扬笑着回,那不行,凭我的能力怎么也要拿个船长当当。
陈雨航说,拿着枪和鱼叉,我们协同作战。
李天扬笑,薛胖肉多,拿他当饵。
薛雍良:你去死啊!
那些一起欢乐的时光,只是高中再也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做这些事了。
进了高中陈雨航倒也没有太多新奇的感觉,因为班上六十个人一半以上都是初中部的学生,这种亲切的感觉让他觉得大家本来就很熟悉了,先问哪个班的,哦那个老师教过我呢。大家又都乐于认识新的同学,所以三天不到,高一七班已经成为一个氛围良好的新集体。就算是不合群的陈雨航,也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很亲切。
另一方面,陈雨航自上初中以来作业都是抄杨福音的,考试成绩对他来说也如浮云一片,不过是考前花两天时间过一过苦行僧的日子。此时陈雨航才知道高中和初中的氛围简直是云泥之别。即使是自己努力学习,也可以明显感受到那种差距,准确地用一个词表达那就是效率,有些事情别人可以一个小时完成而他就要花两个小时甚至更多。
能够在湘雅念书的学生都是具有高度自学能力的人,这个其貌不扬的同学可能已经把高中数学的知识学过一遍了(比如陈雨航,当然肯定还有其他更多的人),那个安静沉稳的同学或许在高一就有明确的目标三年后要考哪所大学并且不急不躁地制定计划暗暗努力。大家都在按照学校整体计划学习的同时侧重于自己的小计划。这还只是刚开学而已,整个的精神面貌就已经和初中大不相同。
可表面上,大家还是该玩玩,该吃吃,学习的时间学习。陈雨航知道,虽然大家现在都还是一只只鸭子,只不过有的人坚信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变成天鹅,所以脚掌在水中划得很用力,而别人看到的却是他们水面上气定神闲的样子。用哲学上的话来讲就是,未来的果都会因为此刻的因而注定。
感叹过后,陈雨航也开始买些资料配合各科教科书开始预习和做题,他也有足以傲人的实力,比如英语和数学,新来的数学老师让他很感兴趣。
讲数学课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老头不是只讲题,而是讲推导,他说,这一个个的基本公式就和砖块一样,等去了大学,学习的数学就好比是一栋栋高楼大厦,但是,用到的还是这些砖。如果学好了这些基本公式,造怎样的高楼就全凭你们自己了。
老头讲的这种方法叫演绎法,许多大数学家,物理学家往往用演绎法推导出来式子,然后用实验检验它是否为真理。也许并不适合所有的人,但和陈雨航认知却不谋而合,整个数学体系实际上就是一幢结构严谨地基稳固的建筑物。
初上高中的二十多天里,陈雨航除了参加一场高中数学联赛之外一般都在认真学习。有时课间在教室或者外面的走廊碰到李慕青,她都会主动打招呼,陈雨航难免对此有些尴尬,只会嗯嗯啊啊的作为回应。以前也没有注意到此类的问题,现在陈雨航突然觉得,如果相互认识的话,不主动会有些不礼貌。
只是在学校过惯了独行侠的生活,而在平常的生活中,他有热情洋溢的杨福音也从来没觉得哪里不对,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成为两个极端。而此时,李慕青打破了这个平衡。
晚自习九点半结束,陈雨航会在楼梯口等杨福音放学。每晚看到她,陈雨航总觉得杨福音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是亮晶晶的,然后整个人也开心到叽叽喳喳,在一段不过十五分钟的回家路上,她总能讲些每天生活中有趣的小细节,并让听的人也感到津津有味。
最近她就在讲湘雅中学的课外活动,什么社会领导力、文学、科普、体育、社会公益、艺术六大类38个学生社团,她参加了学生会的外联部和文学社,然后遇到了什么人,学长学姐是怎样厉害,觉得要学的东西真的好多。
陈雨航一般都在旁边静静地听。
“你会不会有时觉得我话多,比较烦?”
“不会啊,我喜欢听你说。”
“陈雨航,我平时不爱说话,只是在回家路上我想把每天的感受告诉你而已。”
“福音。”
“怎么了?”
“我挺喜欢和你交流的,只是你比我成熟太多,怕你觉得我太幼稚。”
“还别说,你有时候就是傻傻的,不过很可爱啊。”杨福音笑道:“一个月这么快就要结束,真的是一不留神就没有了。”
“那可要珍惜时间。”
天气渐渐变凉,早上骑车载杨福音去学校的路上,陈雨航已经可以明显感受到指尖的温度变化。车后的杨福音连着几天都靠着她的后背打盹,一副晚上没睡好的样子。终于有一天在学校门口,陈雨航看着迷迷糊糊的杨福音,他郁闷了。
“你这几天晚上都在干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为学生会做策划啊,然后写稿子。”
“写稿子?”
“嗯,是啊,给校刊写稿,是不是很厉害?”
杨福音在初中有写日记的习惯,也试着创作过一些小故事,比如小红和小绿。那时她还逼着他根据故事情节画画。他没好气地问:“那需要画画么?”
杨福音乐道:“已经找到人了,是一个既漂亮又可爱的才女呦。”
陈雨航无奈,看到杨福音打了个喷嚏,小鼻子通红,肯定是熬夜抵抗力变弱的缘故,一时瞪着她不说话。
“喂,下周就是运动会了吧,你铁定是要参加的。”
“你想说什么?”
“早上和我一起跑步,你说好不好?”
“那你要保证晚上早点睡,这样早上才能早点起。”
“好好好,去吃早饭。对了,我今天忘记拿零钱了……”
“我一天就十块钱你还来剥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