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还不像现在这么富裕,爸爸和妈妈都忙,所以就经常住在爷爷家。那时真的和爷爷最好了,几乎所有的事情我们都一起做。爷爷有一片果园,还有葡萄架搭的凉棚,夏天爷爷就喜欢躺在那儿的摇椅上睡觉。那里还是和爷爷下棋地方,不得不夸一下我就是个天才,我的象棋很厉害哦,有时爷爷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和小黄经常在院子前的草地上打滚,小黄平时很温顺,不吵也不叫,就是爱睡觉。我也曾问过爷爷小白和小灰生下来的宝宝是什么颜色的,它们特别能吃,平时会喂它们一些胡萝卜和青菜啊,要知道它们俩刚生出来时,还没有手掌大,而且眼睛都还没睁开。后来发现它们长得竟然那么迅速……
还有蜘蛛,它们会把自己结的网吃掉,捕猎时就安然坐在网的正中央等待粗心的小家伙上门。有时候网破了,还要修补,然后细小的后腿像梳子一样把肚子里的丝拉出来,按着原来的图形上下左右移动。如果有猎物被粘在网上,它就会迅速爬到那里吐丝把猎物黏住。
以前观察了许久也没看到过被自己吐的网黏到过的蜘蛛,后来还是在一本叫做《昆虫记》的书上发现了秘密。书上说蜘蛛的脚上有一种油,这种油保证它能够在蛛网上自由行走。可是这种油是有限的,所以它一般都待在那些没有黏性的丝上休息。相比蜘蛛的捕食,蚂蚁就勤劳多了,整天看它们都在找食物,然后就举啊拽的,很费力地把食物搬到巢穴里。要知道这些食物它们可以享用整个冬天。
自然界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不同种族间的战争与杀戮。有时会很敬佩这些小动物们,为了生存,勤劳,团结,很努力地在生活。生活真的是一个让人觉得积极向上的词。
整个晚上杨福音都在翻以前的日记,发现日记里很少有不开心的事情,她想到大概自己是很幸运的,有那么多人爱着自己,所以每天都过得很愉快,捎带脚地把日记本也感动了。
看到这篇,福音就记得六年级的那个暑假,在与爷爷离别时爷爷曾对她说的话。
他说,我的小福音长大了,到了该经历一段初恋的年纪了。
她当时很古灵精怪地说,哦,那但愿他不会被我欺负得回家找妈妈哭鼻子。
爷爷开怀笑起来,说了句,你果然像你的奶奶。
爷爷很爱奶奶,时常看她的照片,大概他觉得自己和奶奶的性格很像,而奶奶去世了,所以爷爷就对她很好很好吧,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她问,什么是爱情?就是爸爸对妈妈那样的吗?
爷爷说,爱情啊,当你发现可以把自己的世界毫无保留地展现给那个人,这就是爱了。他最后的一句话说的是,橘子红了,就回来吧。
杨福音起身打开一罐啤酒猛灌,不善饮酒的她直喝得咳嗽连连,可是心里觉得还是堵。心中总是想对他说一句,陈雨航,你不能这样。
哭哭醒醒中,杨福音终于疲惫不堪,昏沉入睡。
周六早上醒来时,杨福音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瞬间又哭了。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只会躲在家里偷偷流泪,如果陈雨航这个小子看到的话,一定会笑嘻嘻地走到自己面前,嘲弄地明知故问一句,啊,你哭了呀,真难得。
林秋月开门看到女儿披头散发的模样,坐在床沿给她擦眼泪,逼着她换好衣服要带她出去散心。副驾驶位置上的杨福音茫然看着窗外过往的行人,一直沉默不语。今天天气少有的好,连日的阴天终于出了太阳,又是周末,所以人格外多。车停在A市郊区环湖的马路上,林秋月轻声道:“下来走走吧。”
杨福音点点头:“嗯。”
湖边的草地上有不少人,许多家庭出来野炊,妈妈带着宝贝玩耍,爸爸负责扎帐篷。看起来很温馨,这让杨福音的心情好了一些,被那些人的幸福感染到,嘴角也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今天可以和我说说因为什么事情了吗?”
“是陈雨航。”杨福音低声说:“他有女朋友了。”
“所以你很不开心?”
“是,我心里堵,可是什么也做不了,是不是很没用?”杨福音抬起头看着她。
“我女儿学习成绩数一数二,长得也漂亮,还会各种才艺,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林秋月笑着打趣。
杨福音苦涩笑道:“可是爱情没有谁比谁好,只有合适不合适。这我是知道的妈妈。”她接着说,“陈雨航能让那个女生做他的女朋友,肯定有出色的地方。他却老说我凶,可真实的我就是这样啊,也不可能变温柔了呀。”杨福音揪下一根草,狠狠丢了出去。
林秋月哑然失笑,她看着气呼呼的女儿,拉起她的手:“你要记得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无论身上好的坏的,那都是你。去和他好好谈谈可以么?”然后她给杨福音讲了她们那个年代的爱情故事,最后才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如果你决定追求自己想要的,必然要先忍受为此而来的痛苦,甚至要有什么也得不到的准备。”
下午,杨福音等到陈雨航下课归来,就去找他了。
“陈雨航,我有事和你谈,你恋爱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雨航正在家里写作业,看到她也正想对她说这件事,他说:“就是昨天你见到的女孩,你觉得怎么样?”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有了女朋友都不告诉我,说好让我给你把关的,你怎么能私自行动!”
“今天正准备告诉你的啊,我们也是昨天下午刚确定的关系。”陈雨航笑着解释。
“这么说你们只是刚开始?”
“是,就是昨天下午你去找我的那会儿。”
杨福音心情平静下来,看到陈雨航放在床上的钱包,打开来看,脸色又变了:“你钱包里我们的照片呢?”
“哦,在这里。”
陈雨航从右侧抽屉里拿出那张和杨福音合照的大头贴,上面是杨福音揪着他的耳朵,他痛苦求饶的样子。“你看你那么凶,天扬都笑话我了。”其实陈雨航心里是怕照片被李慕青看到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你还说!”
“OK,不说,说点儿别的吧。”陈雨航记起了什么,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那张《十一月的肖邦》递给她:“别说我不够意思啊,这个给你。”
“这是她送你的?”
“是啊,不过只是借。”
杨福音接过认真地问:“你真的喜欢她吗?”
“是的,哈哈,祝福我们把。下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正式介绍给你。”
杨福音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她很好吗?嗯,倒是挺漂亮,和我有的一拼。”
“不仅漂亮,性格也好。”
福音低头,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专辑,淡淡道:“陈雨航,今天来,我是想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你说呢?”杨福音眼睛望着他,有些期待。
然而陈雨航连猜了好几个不相干的名字,福音的脸色越来越差。
“你不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吗?”
杨福音看到他的样子,生气地浑身颤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她把专辑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朝陈雨航吼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福音哭着跑掉了,留下满地的碎片。
CD已经坏得不能再坏,第二天陈雨航跑了A市各个图书大厦去买这张专辑,可是有的已经销售一空,有的地方则需要提前预约,他有些生气福音的无理取闹。
晚上回来时,杨岑对他说福音有东西给他,放到他房间了。陈雨航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崭新的专辑,还有一个粉红色信封。找了一天没有买到,却不知道她又是从哪里得来,只是把CD弄坏,又赔过来,这算什么?陈雨航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端详了信封一会儿,打开来。
纸上是杨福音潇洒的行书笔迹。
她说,陈雨航,对不起,把你女朋友的专辑弄坏了。当我写这封信时,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忘了问她的名字,那么姑且就称为她吧。专辑是同学送的,算是我对昨天的莽撞做的一点点弥补。请你原谅我的任性,因为在你面前我大概任性惯了。可是,陈雨航我问你,你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反应?还是你一点儿都没有喜欢过我。陈雨航,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
信纸上有淡淡的泪痕,在陈雨航的印象里,她很少哭的吧,即使做不到,也会是逞强不服输的性格。
陈雨航将信折好,靠在椅子上,自嘲地说,当初的一巴掌,不是就代表了拒绝吗?现在却又来说这些,还有用吗?
第二天见到杨福音时,她神情憔悴,往日的灵气不见了,可陈雨航又何曾好过。
“福音,我……”
“什么也别对我说,我也不想听了。”
“我以为你……”
“陈雨航,我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你,这段时间就让我静一静吧。”
瞧瞧这语气,好像是他做错了呢。
“我已经买了新的自行车,以后就不必再麻烦你了。”
“非要这么陌生?”
“难道让你的小女朋友看到你和另外一个女生暧昧?”杨福音冷笑。
“那么,再见吧。”
一上午的课恍惚度过,下午最后一节物理课上,陈雨航收到李慕青传过来的纸条:一会儿去琴房好吗?拉琴给你听,看你一整天都不开心,怎么了?
陈雨航转身看到李慕青满眼的询问关心。又怎么敢把心中的事情告诉她让她徒生烦恼。他写道:“不了,还要去数学班做题。你去吧,不是还要为元旦晚会做准备?”
李慕青看完纸条,收起来,朝旁边的同桌无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