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江湖志》记载,东华玄帝6年,雁水城外雁门山,百年迷局生死门破解。
时近黄昏,沉淀着百年沧桑岁月的生门开启,一大世家,三大宗门,十大门派叹然称奇,见证白衣少年偏偏而立,举世无双,傲然睥睨。
自此,公子千寻真正名动江湖,医仙谷中人声名鹊起。
世人只知道沧海泪开启惊天密藏,传承百年,至此终于花落医仙谷。
江湖人历来爽快,实力是最大的筹码。敢明目张胆参与风华大会,就敢明目张胆趁火打劫。圣沧月刚从欧家拿到珠子,连雁门山的小路都还没有踩热,身后一波波长枪黑面罩的江湖人就蜂拥而上,赶走一波又一波,小强似蜂拥不绝。
闹剧在结束大会的第三天终于发生实质性转变。
话说那日天色清而朗,万里晴空,古道上绿草萋萋马蹄声连绵不绝。
萝卜头赶着那辆半旧的马车,前前后后八匹匹高头大马有条不紊,保护着马车内高贵的千寻公子。
萝卜头第一次见到自家公子那一群剽悍的手下,只觉得个个杀气腾腾。尤其是距离马车最近的那位紫衣男人,衣料都包裹不住那浑身的肌肉,偏偏长了一张漂亮俊朗的小清新脸。
紫衣犀利而多情的眼睛时不时飘向素布帘子,生怕里面的人一不小心就蒸发。
“咳咳,紫衣兄啊,危险都在路上,我觉得多瞅几眼花花草草才应该是护卫的基本修养。”萝卜头干咳两声,偷偷瞄了眼紫衣俊秀的脸。这里所有护卫萝卜头都挺心有余悸,偏偏这位最厉害的紫衣例外。那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即使配上全身的肌肉疙瘩,萝卜头也害怕不起来,心里头一个劲儿憋着笑。
紫衣撇嘴,松松浑身筋骨:“你个小屁孩管好你手里头的缰绳,管老子做甚?别以为你是主子的人,我就不敢动你。”紫衣的嗓音和他俊秀的娃娃脸一样可人,落在人耳朵里宛如铃铛脆响,即使满口粗话,依旧让人害怕不起来。
萝卜头嘿嘿干笑,心想你丫就是个娘娘腔。
倒是马车帘子轻轻掀开一个缝儿,露出月光似的云锦衣袖。里面的人淡淡瞥了眼高头大马上的紫衣,唇角轻勾,不知作何思绪。
这一路多的是趁火打劫之辈,一群人看起来悠悠闲闲,实际上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伸出手指头一弹,神经都能发出琴弦的响声。
忽的,马匹发出刺耳的嘶鸣,高高扬起两只前蹄,差点将背上的一众护卫摔下。
萝卜头死命扯住缰绳,好不容易稳住发疯的马匹,一抬头,拦路出现一排黑衣银刃的拦路虎。
马匹生来就有动物第六感,一点点杀气都能惹得他们胡乱窜。这挡道的数人仿佛来自地狱、踏血而来,流向无边无际的终极。雄壮的威压席地铺卷,掀起旧马车单薄的帘子。
紫衣精致的娃娃脸染上怒色,软剑缠腰贯出,优美的嗓音带点儿阳刚肃杀之气:“不想死的就滚开,挡着老子的路了~”话虽如此,隔着黑色面纱,紫衣依旧能感受到张扩在每个毛孔里的杀气。
那边一群黑衣人啥话都不吐,直接拔剑,银晃晃的刀子直往对面攻击。招招狠辣,招招势必见血。
萝卜头吓得赶紧儿滚到边上草丛里,大概黑衣人目标都在八大护卫和马车里的人身上,居然没有人欺负萝卜头这个软柿子。
受困最厉害的是紫衣,他寸步不离马车边沿,那群人拼命想要攻进马车。紫衣护主心切,又想到圣沧月从生死门出来,元气大伤,功夫早就不如从前,紫衣心一横,手里的软剑愈发犀利狠辣。
那群黑衣人目光交接,一部分人缠住其他七人,剩下的统统往马车边攻击。紫衣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每只手一把刀子,来一个砍一个。
可惜对方力量实在太强悍,远远不像是普通门派的路数。刀刃相接,紫衣居然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还来不及多想,其中一人钻了个空子,利剑直接攻向破旧马车。
紫衣一怔,瞬间飘到马车里,抬手就是一挡。银刃穿过手臂刺透肩胛,腥稠血液喷涌而发,染红了那紫色潋滟的紧身衣。
圣沧月俊眉轻皱,眼底划过一丝愧疚与戏谑。
话说紫衣倒在血泊里,意识尚还清楚。可怜的紫衣眼睁睁看着自己主子将一颗夜明珠递给闯进马车的黑衣人,两人目光十分融洽地交接。
取得珠子后,黑衣人抬手发力,内力震破破旧的马车,木屑飞舞殆尽。紫衣惊悚地瞅着自家主子用极快的速度一抹车上渗出的血迹,那雪白的衣裳霎时血迹斑斑。仿佛圣沧月受了极大的创伤。
马车碎裂,阳光洒在狼狈的马车上。圣沧月衣裳上的血渍愈发清晰刺目,脸颊苍白、发丝凌乱,可怜兮兮。好好的第一公子千寻,居然也会落魄到如此地步,让藏在附近打算渔翁得利的江湖人心悸汗颜。
黑衣人“恶狠狠”扫过马车骨架子上的两人,一招手,黑衣人统统收下武器,飞也似离开。
紫衣瞠目结舌,肩胛的疼痛愈发强烈。
只见其他7个护卫各个“身受重伤”,满目凄凉。所谓的“圣沧月”怒火攻心,又吐出一大滩血,仰天长啸:
“无极,卑鄙无耻,夺我沧海泪,我医仙谷与你势不两立!”这一声吼得石破天惊,郁结辛酸,话毕,又是一大口假血。
这回,真正受伤的紫衣彻底晕了过去。
在梦里还不忘骂一句:蓝衣你特么真够无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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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向很快变化,雁水城外突如其来的转折,沧海泪被抢,千寻公子巨怒嘶吼痛不欲生。
无极取代医仙谷成为最热门的话题,可惜此门派神秘莫测、难寻踪迹,想要半路抢个劫也找不到对象。然而仿佛有人暗中推动,关于无极的蛛丝马迹逐渐被披露,像一颗糖融进大海,有心之人尝到一丝丝甜味后,奋不顾身孜孜不倦开始寻找无极、夺回宝珠的路。
痛不欲生的千寻公子,此刻悠悠闲闲在庭院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嗑瓜子。
身后站的清冷模样的蓝衣,至于紫衣,还躺在里屋半死不活。
“蓝衣,你说说紫衣醒来后,第一句话是什么?”圣沧月似乎心情极好,连带着白皙俊逸的脸萦着美丽的薄光,三千发丝齐垂,杨柳似摇曳动人。
蓝衣垂头想了会儿,张嘴:“他会骂门主你无耻。”
蓝衣的话刚完毕,屋子里赫然传来嘶吼:“门主,你特么拿属下的命开玩笑,真特么无耻!咳咳咳……”
圣沧月:……
一把扔了手中的瓜子,瓜子壳如天女散花漫天飞舞。圣沧月低头瞄了瞄手上的瓜子壳污渍,轻笑,就一双脏手走进里屋。
紫衣已经苏醒过来,上半身仅仅包裹着白色布带,结实肌肉一块又一块,看着莫名诡异。紫衣清俊小脸写满哀怨,从圣沧月逆光走进屋子那一刻,哀怨眼神就没有中断过。
圣沧月轻叹口气,伸手拍拍紫衣床上的被子,将自个儿手上的瓜子屑统统擦干净。
“你也怨不得我,谁让江湖人都觊觎我九死一生夺来的珠子?如果不嫁祸给无极,指不定今儿我已经变成一堆坟土。”
紫衣的脸色渐渐缓和。
“还有啊,我把医仙谷那位请来了,她的医术天下无双,活死人肉白骨,你这点小伤让她治,简直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紫衣哼哼两句,眼睛一闭,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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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外,萝卜头正趴在树上掏鸟窝。
余光不时往冷寂的街道查查看看,掏鸟窝的动作也不怎么灵活。
忽的,远方一道红影悄然而至,身姿优美飘摇。身边跟着个白衣小女孩儿,满脸笑容,正东瞅西瞄,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萝卜头贼亮的眼睛在瞥到红衣女子的脸庞之后,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红衣女子抬头,瞥过树上半挂着的小少年。
“小兄弟,千寻是在这里吗?”
声音似古琴轻响,悠悠动人,清泉漫过冰凉鹅卵石,仿佛穿透骨肉浸入灵魂。
萝卜头动动嘴皮,一个脚踩不稳,啪地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