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乐旸,25岁,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孤身一人在韩国釜山8年。我不知道是世界遗忘了我,还是我遗忘了世界,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我没有感情,不悲也不喜,我只是安静的在世界的角落里独自生活,我没有痛苦,没有幸福,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
8年前,我来到韩国釜山,开了一间花店,独自经营,并过着独自一人的生活。记得来到这里时是2006年11月22号,那天下了冬季的第一场雪,初雪。
晚上8点我如往常一般,打理好花店,便赶回住的地方,穿上白色的大衣,围上米白色的围脖,戴了顶黑色的针织帽,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在昏暗的路灯下踩着自己的影子漫漫前行,走着,开始飘起了小雪,雪纷纷扬扬洒落,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初雪。而这是2014年11月22号,来到这里整整8年了。时间竟不知不觉已如此漫长,我如初来时一般,看着天空中飘着的雪,停下了脚步,雪越下越大,来往的人却越来越少,我似乎被定住般,移不开脚步,我伸出我的双手,去感受雪的温度,竟不冰也不凉,我轻轻阖上了眼睛。这8年来,我每天都过着重复般的生活,不与任何人交往,对所有事丝毫不关心,变得麻木,没有感情。可此时,过往的回忆开始在眼前浮现,我不愿也不想去回忆的回忆,此刻竟开始青晰起来。我的眼角变得湿润,我流泪了,意识到此,我猛然睁开双眼。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握着我的手,站在我的面前,上扬的嘴角,不知是否在笑,看向我的眼神充斥着复杂,疑惑,猜测,恐惧甚至是悲伤。那是我在长达8年之久后,第一次正视的人,并对他说了第一句话,你好,你认识我吗?他松开了我的手,仍旧看着我,却摇了摇头。我默默的看着他,对着他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我能感觉到我身后有一到炙热的目光。
“尹先生,雪下大了,明天还得早起赶7点的航班,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嗯,好”男人轻声回答,可视线却没能从刚刚那女人身上离开。
我回到住处,洗完热水澡,便匆匆钻进被子里,可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今晚遇见的男人,他看我的眼神为何如此复杂,他认识我吗?可这世界上真的还有记得我的人吗?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是我一个人生活太久了,而我竟开始对这陌生人产生了好奇。8年了,我还能重新向正常人一样有喜怒哀乐,重新接纳别人?对我来说,太难。8年前我有幸福的家,有深爱着的人,有最好的朋友,有同学,有老师,而现在我只有我自己。
天色逐渐泛白,我睁开迷蒙的双眼,望了望窗外,一片雪白,看来,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我昨晚竟也忘记拉上窗帘。就在我准备重新入眠时,电话铃声却突兀的响了起来,我接了电话,“对不起,今天天太冷,花店休业一天。”“是乐小姐吗?”电话里传来了久违却陌生的国语,我的心开始颤抖,“我是。”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似是等着我开口,可我并没追问。“乐小姐,不好奇我是谁,怎么会有你的联系方式,怎么会知道你,找你有所为何事?乐小姐对这些都不好奇吗?”“你若愿意说,我愿意听,可我对这些并不好奇,若没有什么事的话,再见。”“乐小姐,8年前你为何离开中国,移居韩国整整8年,其间竟没回国过一次,而我对8年前的那件案子从未放下过,整整8年,现在我想是乐小姐该回国的时候了,我敢保证这次我一定会查出真凶,可我需要你的协助。”我久久没有开口,“乐小姐?……”我挂断了电话。
如果不是8年前的那场事故,我现在一定不应该是这样,可我却从没有恨过谁,怨过谁,我只希望我可以忘记,可我却从没忘过。我该回去了吗?我想回去吗?
一个月后………
当我重新踏在这片土地上时,我原本认为我应该会难过,会激动,可我却异常的平静,也许是8年来一直淡漠如水,心里激不起任何涟漪。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你是乐小姐吧?”一个略显粗糙大概30或40来岁的男人,气喘吁吁的问到。“对,我是”。你好,“就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希望你回国协助我。我叫高畅,是一名刑警”。拿出他的刑警证给我看。“你好,我叫乐旸。”“乐小姐,你刚回国,上海这几年发生了很大变化,想必你对上海也不会再熟悉了,我给你安排了住处,先送你回去休息,隔几日,我便带你熟悉熟悉这边的环境。”“谢谢你的好意,我不太会与人接触,你送我到崇明岛吧,我想回家看看。”“可是乐小姐,你家已经整整空了8年,这一时也没清理,能住人吗?”“也是,那你送我到我家周围的一个旅馆,我先暂时落脚,顺便清理一下旧屋,等安顿好了,我会联系你的。”“也行”谢谢你,麻烦你了”。没事儿,毕竟是我让你回国来帮我。”我随高畅上了车,我打开车窗,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竟没有一点熟悉之感,全然陌生。
几个小时的车程,那个曾经我害怕,我拒绝再踏入的家,就在我面前,我又再次懦弱,我呆在车里,没有勇气去面对过去的所有伤痛,我终究还是害怕了。“乐小姐,到了”。……“乐小姐,我知道对你来说不容意,可逃避了8年,现在是该你面对的时候了。”我打开车门,缓缓走到我曾生活17年的宅院前,房屋旧了许多,铁门也锈迹斑斑,庭院内杂草从生,彰显着它的荒凉,以及落寞。掩盖了过去的所有痕迹。
“乐小姐,去附近宾馆休息吧,想你也应该累了,我会叫人来这里打扫,然后通知你住进去。”谢谢,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呆会儿。”“嗯,那好,我先去订好宾馆,你好了,就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眼前的旧屋,过去的一幕幕开始涌现,然后,我哭了,无声的哭着,任由眼泪从脸颊滑过。8年了,我没有哭过,可是回到这里我却再也忍不了了。
当眼泪止不住时,一双修长的手拿着纸巾出现在我眼前,我转过头,迷惑的看着他,“为什么哭”我没回答,反问到“你是谁”?“在韩国,雪夜,我们见过,可是很巧的是我们又相遇了。”我没说话,他看了看我,将纸巾放到我手里,说“眼泪是令人厌恶的,是懦弱与胆怯。”接着又看了看我,带着我所不知道的复杂的眼神,“我叫尹浩,期待和你的下次相遇。”他扬起嘴角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开,我默默看着他的背影,看他上了一辆车,车飞驰而去,扬起一层灰在飞舞。
“尹先生,那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吗?”“朋友?也许吧?”尹浩若有所思。乐旸,你不该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