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就像骨节被人一寸一寸的打断,生疼。
我闭上眼,硬生生逼退眼角的泪花,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没事了没事了。
漂亮的小护士探过头,惊喜的看着我。
我眨眨眼,示意小护士说说目前的状况。
小护士也是个人才,这样抽筋的眼风居然看懂了:“你出车祸了,断了三根肋骨,左腿被压到,现在已经做过包扎,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我再眨眨眼。
漂亮的小护士再次解释:“是居先生送你到医院来的,他垫付了所有的费用,居先生守了你一夜,今天早上有事先走了,已经有人去通知他了,居先生应该一会儿就到。”
听到这里我就放心了,还好不是一个肇事逃逸的。
一会儿眼皮又沉了,我又睡了过去。
恍惚中,似乎有人进来了,他们低声说话,然后有人用仪器的在我身边弄来弄去,我不耐烦的睁开眼,瞧见一个白大褂,那人见我醒,转过身对窗子边的人说:“居先生,她醒了。”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那里站着个男人,窗台边白色的光打进来,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脸。
他五官俊朗,挺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睛,浓眉微微簇着,眼神冰冷,整个人周身的气质偏向严肃。见我看他,大步走到我的床前。
“你没事吧?”语气虽然冰冷还算有礼。
吸口气,浑身上下都痛,憋着痛,我语气不善:“有事!”
他倒也没什么不悦,还是冰冷的嗓音,不急不缓将事情与我一一道来:“你和车子迎面相撞,肋骨,右手,左腿受伤比较严重,已经让医生给你检查过其余部分,没有什么大问题,至于这几天,可能会有点痛,对不起。”
他态度虽然高傲的,但还是道了个歉。
我眯了眯眼,不依不饶:“一句抱歉就完了?我差点死掉!”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接着说:“接下来你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支付,另外关于赔偿费,误工费我也会一并支付给你。”
这句话比之前的任何话都管用,我暗暗吞口水,这是遇上大款了。
毫不客气的开口,“那是必须。”
他站着,似乎并不介意我的话,从袋里掏出张纸,放到我的桌上,客气又礼貌的说:“我姓居,这是我的名片,有事你就打电话给我。”
我哼哼唧唧的应了,他也没多说什么,似乎是有急事,匆匆的走了。
我想拿那张名片,却不能动,屋子里也没人,我只好吊着眼睛,用我绝佳的视力瞥眼看看。
居翌?
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想了想,不解,我就把这茬丢脑后,没再想了。
我挺庆幸的,当初撞我的是居翌,每日住在高级病房,有专门的看护照顾着,每日三餐是美味又营养的饭菜,他还送来不少解乏的杂志书刊,这日子过得我都不想走了!
这日美女小护士刚推我回到病房,我就看到他了。
还挺奇怪的,这半个月他从来没有出现只叫一个助理每天过来看看。
他坐在真皮沙发上,一身严谨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慢慢的翻着。
美女小护士殷勤的把我推到沙发前面,我看她一眼,小护士眼睛亮亮的,脸色很激动。
我默默的收回头。
“这几天怎么样?”他开口。
这几日受到他的照顾颇多,我即使非常无耻,也有一丢的良心,因此语气还算好。
“还不错。”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整个人有点古板,见到我,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严肃的表情松了半分,他问我:“吃的习惯吗?”
我心中一凛,这些日子,我每餐三大碗饭,他该不是觉得我吃的太多了,不给饭了?!
我端着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说:“一般吧。”
他扯了扯严肃的嘴角,弯出一抹弧度来:“良小姐看起来不太满意。”
我毫不脸红:“我要求高,你还算可以的了。”
他就好像听到了一个好听的笑话,愉悦的笑了,低低的嗓音,就像扣着的琴弦,扣住人心。
我呆了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也没想到他笑起来挺好看的。
“美女,送杯水过来。”我偏头对身后的小护士说。
小护士甜甜的应了一声,踩着小高跟咚咚的走出去,没几秒钟拿着杯水回来了。
我伸出手,准备接住。
小护士越过我,直接把水送到他面前,甜甜的说:“居先生,您喝水。”
我默默的放回手爪,盯着他手里的水杯,“其实那杯水是我想喝来着。”
小护士红了红脸,说完再倒一杯过来,又踩着小高跟走了。
我还是盯着他手里的水杯。
他勾了勾唇,看了水杯一眼,然后说:“这水我还没喝,你要不介意的话……”
我立马接腔:“不介意!”
那水杯还一直放在他面前,他连手都没碰到,我介意什麽。
他估计是没想到我这么干脆直接,眼神稍微认真的看了看我,然后把杯子推到我面前。
“那你先用吧,我不太渴。”
我立马拿起杯子,凑近嘴巴,就大口的喝水。
他看我这么干脆,倒是一时没了话,只把眼睛时不时的瞅我一两眼。
我不介意,因为我长的美。
小护士回来,讶异的看着我手里的空杯子,站在那里犹豫到底该把水给谁?
我叹口气:“我不渴了,给居先生吧。”
小护士松了口气,赶紧把水放到桌上,跑似的出去了。
这姑娘,就不知道一次多拿点水吗?
“你平常就看看这些?”他指了指他刚刚翻的杂志,都是我看过的娱乐八卦。
“哦,这不腿脚不能动,无聊嘛!”
他又翻了翻杂志,“那我明天再叫人送些过来。”
我理所当然:“好。”
他又看了看我,说:“我们来谈谈你的工作吧。”
我的工作?
就是普普通通一乞丐啊,我有点不明白,我的工作怎么了?
他看着我,黑眸锐利。
“据我所知,你平日里就是在东阳门那里……”似乎是斟酌了一下,他含蓄的说:“工作?”
“对啊。”我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碰上去的,毕竟我是一个穷哈哈不要脸的小乞丐,他是开着豪车的有钱人。
这可不行,我得赶紧解释:“天地仁心,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故意撞到你车子上去,想要讹钱的!”
他清淡的眼睛在我身上扫了一眼,其中意味颇为不明:“嗯,我知道你做不出来。”
我点点头,嗯。嗯?!
话没说错,可是为什么感觉怪怪的呢?
他正了正面容,不疾不徐的说:“你这个工作干了多长时间?”
干了多长时间啊?我扳着指头算,我什么时候大学毕业的啊,哦,好像是前年来着,嗯,最后上了半年的班,然后一直干这个干到现在。
“嗯?原来已经有十三个月了。”
居翌摸了摸玻璃杯的杯沿,想了一会儿,问:“你还准备玩多久?”
我不解:“玩?这是我的工作!”
居翌看起来挺有兴趣的,“你挺满意这份工作?”
“可不是。”我点头:“冬天晒太阳,夏天吹凉风,往那里一坐,就有人给钱,哪里工作有我的好?”
他笑了笑,“听起来不错。”
我知道他的笑是什么意思,这世道笑贫不笑娼,而其中又属我这个行业,最为低贱。我不想和他争论这个问题,有钱人生来多一分理。我比不过。
他安静了一会儿,又兴趣昂然的问:“你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我狐疑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看他一身老土的装扮原谅了他这么老土的追人方法。
可是他完全不是我想要的类型啊,我喜欢的人应当高大威猛,他长得虽然挺拔,但一看就是瘦弱无力的,我喜欢的人应当英俊潇洒,阳光帅气,他虽然看起来也还不错,可浑身上下一股沉闷的气息,姐才不喜欢呢,我喜欢的人应当多才多艺,博古通今,他……有待考证。
综上种种,可不能让他喜欢上我,我得把这个苗头给趁早掐了。
可是这又不能明着掐,我这医疗费用还指望着他呢。
居翌看她眼里晦暗的神色,想着自己是不是问的有点不合适,就听到她极其自恋的话。
“良颜。”她抑扬顿挫的念出自己的名字,生生把有着一点文艺气息的名字,念出了唱戏的感觉。
“本来我出生的时候,名字已经取好了,结果我生下来,我爸惊叹这世间竟还有这么漂亮的娃娃,顿时想起来白居易曾写过杨贵妃一出场,唐明皇的后宫里顿时六宫粉黛无颜色,我爸思来想去,就选了最配的上我的一个字给我当名字!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没辜负我爸的期望,长成了一个颜色一绝的美女,呵呵哈哈哈。”
居翌抿了抿唇角,看着眼前头发杂乱,笑的花枝乱颤的女人,笑着说:“令尊真是好眼光。”
我掐着腰,得意:“那当然,我爸说了,我是世上漂亮的娃娃,我的老公也要世上顶好顶好的人。”
这样说,该明白了吧。
果然,他绷着一张脸,脸上露出无奈的笑,道:“说的有道理。”
哈哈,那当然,看他失意的样子,我安慰他:“你别灰心哈,虽然我这样优秀的人很少,但你也还不错,一定有好姑娘要你的。”
居翌扯了扯嘴角,有点好笑,多久没有人和他说这样的话了?
外面有个人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点点头,让那人先出去。
他站起来,把我推到床边,按了按床头玲,冷着一张脸,客气的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我点点头,他来不来并不重要,只要他付了医药费,让我在这呆一辈子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