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大牛,你怎么样了?不要吓娘啊!求求你,帮我看看我儿子怎么样了?好吗?!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一间废弃的工厂仓库里,传出了一声声凄怆的哀求声,透过已经生锈的铁窗,可以看见一位四五十岁模样的妇人,正跪在地上,不断地改变方向,向四周或聚或散的人群拼命地磕着头。应称着四下三三两两的私语,只看见一次次沉闷地撞击,一声声无助的乞求。
而在妇人背后不远处,一位小孩模样的身影正蜷缩在地上,他的身体不住的抽动着,紧扣在双臂的小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毫无血色。他粗糙且单薄的衣物经不起他连番的滚动,早已磨损破烂,露出的身躯上细密的血痕清晰可见。露出在外的小脚青肿发红,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灌脓,脚底板有几道较深的裂口,其余部分均起了厚厚的老茧。
“死八婆,给老子闭嘴,再哭喊老子一枪蹦了他。”哭声戛然而止,妇人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正用枪指着她儿子的彪形大汉,从大汉不耐烦的眼神和极度厌恶的语气她不怀疑如果她再哭喊,他一定会开枪!
“老子愿意收留你们这两个累赘已经是仁至义尽,千万不要考验老子的耐性。”彪形大汉见妇人不再哭喊,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是他看了看不远处站在仓库门口的一个高大身影,还是把枪收了起来。只是解恨地踹了妇人一脚,大步便向一旁几个打扮娇艳的女子走去。
中年妇人大气也不敢出,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慢慢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小孩身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抚着他仍在不住抽动的后背,希望能够缓解他的痛苦。只是豆大的泪水不断地从她眼里滑落,那不甘且绝望的眼神令周围的人不忍地撇过头去。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一旁满是泥巴灰尘,已破烂不堪的麻布包里翻出一个已经严重变形的塑料瓶,细微地水响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大家贪婪地看向她,她哆嗦了一下,手里顿时犹豫,但是转头看向门口那个背影,便鼓足了勇气把塑料瓶给拿了出来。
只见她并没有给自己的儿子喝,而是艰难地站起身来,向仓库的一个角落走去。四周的人见她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了一丝愧色,但挣扎了几下,便又低下了头。
中年妇人在角落里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旁边停了下来,少年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T恤,T恤上有一些暗渍,下身仅着一条花花绿绿的海滩裤。少年身体有些发青发肿,似乎已经长久没有运动了。
他的双眼紧闭,细密修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黑影,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棱角分明,竟好生俊俏!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坐下,拧开水瓶,开始小心地在少年干裂的嘴唇上涂抹,好一阵之后,才停住。
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少年,她的眼眶又再一次的湿润起来,满心的愧疚令她时刻都在受着良心的谴责。
中年妇女名叫佘红,家住城南郊区,以卖菜为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佘大壮正在市中心的亚特斯高级中学读高三,并已以优异的成绩保送京都大学,然而佘大壮仍选择参加高考,希望夺得状元,可以拿到政府和学校给予状元的奖金。二儿子佘大牛年龄尚小,才十二岁,就读于城南一家普通私立小学,对于数学有很高天赋,十分孝顺。因为佘红不识字,佘大牛经常跟着佘红外出卖菜。
演汏来临时,佘红正和大牛推车到城南凤鸣路卖菜。因为下雪,所以打算到靠近市区的地方去卖,价钱会高很多。却不想刚推出几条街,演汏降临。如果不是佘大牛眼明手快,拉着佘红跑进了旁边的一家高级会所,恐怕他们母子早已变成腐尸。
虽然在幸存者队伍里,他们母子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但是心中想着至今仍然生死不明的佘大壮,他们还是咬牙挺了过来。
幸运的是当【演汰场】降临之后,他们队伍里突然加入了一个很厉害的人。
据说是被【演汰场】认可的【一级合格者】,虽然性格淡漠,但是却也定下了队内“不欺、不抢、不压、不闹”的四不条例,佘红心里十分感激。
一个星期前,他们的会所被腐尸攻陷,逃到了临街的这个废弃工厂的仓库里,当时因为时间仓促,再加上几个星期十几个人的消耗,会所里的食物本来就已经殆尽,没想到在仓库里他们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而少年一旁的背包中有着大量的干粮。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少年被拔了个干净,他现在身上的宽大不合适的沙滩裤,还是佘红看不下去,给他套上的,不然少年现在还仅着一个平角裤衩,赤条条的被扔到一边。毕竟他是外人,没有触及那位冷血高手的底线。
演汏到来,人性已变得廉价,不再值钱,虽然高档会所里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但比起自己宝贵的小命,仅仅只是抢一个东西,实在是无足重轻。再过一段时间,粮食用尽之后,他们会不会把少年生吞活剥,只是时间的问题。
作为一个淳朴的农民,佘红无法做出这样的行为。人在做,天在看,况且她十二岁的儿子又在身边,虽然已经身处末世,但是一些做人的准则,她这个为人父母的,必须要教给自己的儿子。
佘红现在十分担心,撰着的瓶盖儿忘记盖上,整颗心都系在了儿子佘大牛身上,看着面前的少年仍然没有醒转的迹象,佘红打算起身回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却只感觉一股大力轰上她的后背,她整个人飞扑出去,手中的水瓶也脱手跟着飞出,水花四溅,淋了躺在一旁的少年一脸,而本来就不多的水眼看就流光了。
“不要!”佘红只感觉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胸腔来回剧烈地翻搅,所以她刚惊叫出声,便口吐鲜血,瘫在了地上,只是双目仍然不甘地死死盯着在地上滚动的水瓶,以及不断从里面流出的水。佘红顾不得要命的痛,便向地上的水瓶爬去,虽然已经撒掉很多,但是还是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