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虎血玉坠
01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如今的北燕已经进入了寒冬时节,大片飘落的雪花在一夜之间便将平城变作一匹洁白无痕的绸缎。一位衣着破烂不堪的男子驻足抬头观望着昏暗如漆染的天空,棉絮婆露其外。男子忍不住的伸出冻裂的双手抓了抓后背瘙痒,接着从怀中拿出半块已经干裂的炊饼,轻轻地咬上一小口。突然地发现前方有人出没,连忙将炊饼放进怀中。紧紧的追赶着前方一位挑柴的汉子。
“兄台慢走,兄台留步。兄台等等我。”衣着破烂的男子声嘶力竭的喊着,只是所有的声音都被这皑皑白雪所吞噬。柴夫依然不紧不慢的走着,柴夫隐约的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但转身之后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眉头紧缩之间。原路折返寻了回去,却看到一位衣着破烂的男子倒在了雪地之中。
易安还身着一身青衣,袖群翻转,眼若流苏。浑身上下散发着掩盖不住的悲伤,台下之人呼之叫好,泪眼婆娑,齐呼踏摇悲戚。易安还一个不小心附身于高台之上,台下之人一片唏嘘。
秦九看此情况不由得勃然大怒,狠狠的将易安还踢下台去。
萧默离一身红装,面如死灰:“如若你来平城寻我,我必生死相依。”
易安还泪水从双目流出,突然听着耳边有女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你说你把这个男子带回来干嘛,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够吃了。”
“俺齐虎岂是见死不救之人,眼看着这男子就要冻死在大雪里。若是不管不顾真真的才让我内心有愧。你别再说话了,我去看看他。”
易安还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材粗壮的男子走到自己身边。粗壮男子看着闭着双眼的易安还脸上挂满了泪水。轻轻的拍打着易安还:“你醒了,都昏迷好几天了。俺见你一直不醒,还以为你撑不住了呢。”
易安还现在才知道刚刚的不过一场梦境而已,体虚的易安还在齐虎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声音细若蚊蝇:“谢谢兄台的救命之恩。”
“不谢不谢,俺也就是顺手而已。在这战乱的年代谁过火容易呢。”齐虎边说边将一条破旧的粗布沾了热水,狠狠地拧了几下,递给了易安还。
“谢谢兄台。”
“别兄台兄台的叫,俺就是一个大老粗,你要是不介意就叫俺一声大哥就好。俺叫齐虎,叫俺虎哥也行。”
“虎哥。”
易安还将脸上的脏污擦拭干净,露出清秀的面容,加之体虚脸色有些苍白,一路旅途劳顿颠簸消瘦了不少。看起来颇有几分女子的容色,让齐虎一时有些愣怔。“想不到你小子面皮如此白净,刚刚我还以为看到了一位待出阁女子呢?哈哈,还不知兄弟的名姓,家住何方。”
易安还想到秦九的话,眼下自己又是来找萧默离的,萧默离身份尊崇。若是直言自己的名讳怕是会麻烦缠身。当下想到自己一路跋涉,终悬着的心算是有了归所。“小弟姓萧,名涉归。陈梁人士来此寻亲。不料半路上遭到歹人,身上银两也是空了。”
“跋涉归来,想必兄弟也是一个苦命之人。你我有缘,又是客人。今日你我定要同饮。”齐虎脸上挂满了笑容,想必是真的很高兴。说完之后便是大步流星的跑到枯枝搭建的厨房内,大声的嚷着。
02
巨大的黑布上挂满了闪亮的星子,圆月透过薄如轻纱的云彩洒下银白色的光泽。不时传来的犬吠声也随之淹没在白色的缎子中。破旧的茅房内随着孩童的啼哭声戛然而止,也灭掉最后一盏烛火。
“家里只剩下最后一点米粮了,看来明天天色可能会放晴。你带着你的兄弟去找点事做,我们也不能白养着他是不是。”
“你不要说了,涉归兄弟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健。”
“还不让人说了,你是不是想饿死我们娘俩啊。”
“睡觉。”
易安还的眸子在黑夜中不断地闪动着,心中想着平阳城内的萧默离怎么样了。齐虎妻子说的话,易安还也未尝不明白。受人以礼,必当报还。自己的身子也是恢复了七七八八,想着明天和齐虎一起去城中看看,一来赚取一些银两给齐虎补贴家用,二来也可探访城中的形势,顺便看看能否打探到萧默离的情况。
清晨的一丝寒意钻进了易安还的鼻孔里,让易安还觉得格外清爽。本以为自己醒的已算早了,而齐虎已经理好妆容衣物准备离身而去。
“虎哥,请留步。能否带涉归一起。”易安还连忙拦住了齐虎。
“兄弟的身体可否恢复。”
“已恢复了。”
“那也行,你去换上我的衣服吧,你这身中土的妆扮到了平阳城内不一定会出什么乱子。换下的衣物,你嫂嫂会替你打理一番。”
天气放晴暖和了不少,平阳城内人也是多了起来。但城门处的戒备却是异常森严,振国大司马萧戎的政变引起了不少人的反对。在慌乱中逃亡的皇室嫡亲正想着如何集结将士推翻萧戎和昏庸无能的六皇子的通知。
平阳城内何人不知萧戎的野心,怕是日后六皇子也会惨死萧戎的手下。
03
辛劳了一天的易安还和齐虎正狼吞虎咽着最后一个馒头,和寻常人一样两人准备酒足饭饱之后想着赶快回家歇息。易安还突然发现秦九给自己的贴身的玉坠不见了,慌忙四处寻找。
“涉归兄在找什么?”
“我父亲留给我的玉坠不见了。”
齐虎也曾经看到过易安还的那块玉佩,一直放在身上从未离开。“我见涉归兄经常放在身上,可是今天早上,换过衣服之后走的匆忙,忘在了家中。”
“也有道理。”
“回家问过你嫂嫂便知。”
齐虎回家之后问过自己的妻子齐张氏。齐张氏却说从未见过什么玉佩。易安还便也不再说什么,吃过晚饭之后便躺在床榻之上休息去了。齐张氏瞒得过易安还却瞒不过齐虎,在齐虎的苦口婆心下齐张氏说出了自己见那块玉佩光泽鲜亮,应该值些价钱。便去了平阳城东的典当铺,换取了一点碎银子。
“那银子呢?可曾有过花销。”
“还没花,放在了我玩平日用来放衣物的木匣子里。”
“明日,我去城中将玉佩赎回来。你现在先给涉归兄赔礼道歉。”
“我倒觉得这些银两是那年轻人该付给我们的,住在旅店内还需要些花销呢。你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他到心安理得。我不去,要去你去。”齐张氏仿佛受了巨大的委屈,同时也知道自己的过错,只是心中郁结,齐虎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所想呢。连连摇头向易安还的住所走去,口中连连叹着迂腐至极。
齐虎态度诚恳的向易安还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易安还表示理解齐张氏的所作所为。“嫂嫂说的是,涉归打扰多日确有不便之处,如今只要是知道了玉佩的下落就好。明日一早,我和哥哥一同前往当铺赎回即可。”
04
平阳的城北处,北燕的皇城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气势,门外的两条石龙如同活物一般,有着一飞冲天的姿态,气吞山河的气势。金碧辉煌的大堂之上,一位白眉白须的男子,眼若苍鹰。男子举起手中的青铜爵杯,向坐在高处的戾气男子示意。两人一饮而尽,发出哈哈大笑。高处的男子向白须男子客气道:“此次评定叛乱,师父可谓劳苦功高。理应赏赐,可牧鼎想来想去,师父位居振国大司马却又不缺什么。不如赏赐给郡主,师父觉得如何。”
“六皇子有心了,待老夫打退孟国来犯,将剩下的犯上作乱的臣子诛杀殆尽。确保六皇子早日完成登基大典,六皇子和小女默离的婚期如期完成,老夫便是死也瞑目了。”
“师父说的哪里话,我看师父的身体牢靠的很,哪能轻易就死。不知师父眼下可有击退驻守孟国的权宜之策。”
“本来没有可是今日,府中下人无意从当铺得到此物。”说着萧戎便从怀中掏出一块手掌心大小的玉坠,玉坠光泽鲜亮,通体红如鲜血,做工浑然天成,仔细的观察可发现玉坠的形状宛如一只准备战斗的老虎。
“虎血玉坠?”
“正是虎血玉坠,传闻虎血玉坠可召回我燕国隐退的十万死士。这样不用说平定燕国的内乱,击退孟国的来犯,就算是覆灭陈梁南齐也是指日可待。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虽然得到了玉坠,但不知如何使用。”
“那该如何是好?”
“眼下只有找到此人了。”
“你是说秦蒙?”
“秦蒙当年助先皇打下北燕之后,先皇忌惮秦蒙。便命令了秦蒙解散了自己的军队,移交了军符。但当年两人立下忠义之约,先皇特意打造了这块独一无二的玉坠,交给了秦蒙,当北燕陷于困境之时秦蒙可召回十万死士。助我大燕国一臂之力。”
“那师父可曾找到秦蒙?”
“三日之后,必然会有秦蒙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