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的时候陈光旭突然和他聊起了关于战争的话题,他很想知道在这方面倪天硕的态度是怎样的?
“假如皋尤打到家门口了,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会参加一支队伍跟他们死磕到底?还是有什么别的对策。”陈光旭看着他问道。
倪天硕想了一下:“皋尤打不过来。”
“为什么这么肯定,毕竟现在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百姓们很多都不抱希望了,你哪儿来的自信?”陈光旭觉得他身上隐藏了太多未知。
“你太笨了,跟你说不明白。外人拿不走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虽然有时会犯糊涂,但总不至于被外人撵走。我一直都这么认为,不管我在做什么。”倪天硕平静地回复他。
“我好奇的是你会怎么做?”他追问。
“嗯……”倪天硕故作深思。“尽量不让别的什么影响到我对一件事的判断,当我笃定的时候。为了我在乎的一些东西,尽力而为。”
“比如什么?”陈光旭继续追问。
“比如跟你成为朋友,尽量满足你的要求,而不去问为什么?”倪天硕笑地令他毛骨悚然。
陈光旭刹那间沉默不语,只能一笑了之。
“我曾经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我是个卑鄙的人吗?”隔了一小会儿,陈光旭又提了个问题。
“如果不能挽回,那就尽量让自己快乐一点儿,免得辜负了人家的痛苦。”倪天硕认真地答道。
“不用负责吗?”
“嗯。话说的再漂亮,关键得看人。”倪天硕言道。
他们聊着各种匪夷所思的话题,不知不觉到地方了。倪天硕指着前面的大门:“到了,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好,那我们进去吧。”陈光旭很自然地拉着他往前走,不料却被他瞬间挣脱。
“怎么?都到门口了,要打退堂鼓?”
“我们怎么进去?”倪天硕无辜地看着他问。
“什么意思?你不是认识他吗?”陈光旭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认识他?”倪天硕讲完这句话,陈光旭无言以对,他已经习惯被他挤兑地无话可说,但当务之急是怎么混进前面那所宅子?
“你本事大,你说吧。”陈光旭两手一摊,洗耳恭听。
“你要来的,当然听你的。”倪天硕反驳道。
“你带的路?”
“我一直在跟着你走。”
好吧,陈光旭放弃了。整个人瘫坐在路边堆砌的土坯上,斜眼瞪着他,意思是:你瞧着办吧。
“硬闯吧,到时候再说。”倪天硕提议道。陈光旭伸直了脖子往那儿看了一眼,门口至少七八个男的在那儿站着。他无奈地点点头:“好主意啊。”
“那上啊。”倪天硕对他吼道。陈光旭悲凉地看着他:“大哥,原来我以前不认识你。”
“瞧你那怂样。”倪天硕骂道。陈光旭立刻坐了起来,准备跟他大吵一架,没想到这时竟瞅见了一位故人。
“好极了,你来配合我一下。”他一改失落的神情,坏笑着不做任何解释,拉着他往门口走去。
“林大哥,真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陈光旭还没走近,就被林忠清远远地注意到。一开始他并不确定来人是谁?旋即下令进入戒备状态,当他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时,惶恐地哆嗦起来。
“林大哥,你不记得我了?我们可是帮过彼此的啊?”陈光旭一脸地委屈,姿态放得很低。
“你还活着?”林忠清疑惑地问。
“这……天呐。”陈光旭开始装出吃惊的模样:“难道这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去你娘的,我不是那意思,我的弟兄们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林忠清解释了自己的疑问。
“你不也活着吗?”陈光旭继续装无辜。
“现在是我问你。”林忠清有些生气。
“林大哥,如果我要害你,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我完全可以什么也不管。事实上,当夜我回去以后,立刻发现情况不对,成不成他们都要杀人灭口。我想去通知你们,却被严防死守,也不知怎么搞的,上头突然知道了是我在当中捣鬼,幸好被我及时发现才逃过一劫。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你的那些弟兄身上,他们中很可能有人直接跟上面联系,你仔细想想你的那些弟兄都死了吗?”陈光旭决定赌一赌。
林忠清半信半疑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器,态度缓和了一些。他突然想起当日的情景,的确有个小子一开始被放跑了。
“我好不容易才回来,原本想带着家人一走了之,又不知道去哪儿才好,想想还是这里最安全,朝廷现在自顾不暇,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忽然想起大哥你曾跟我提过青叶帮势力大,能罩得住,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跟着我这位兄弟过来一起投个靠山。”陈光旭诚恳地态度为他加分不少。
“呵呵”倪天硕在一旁跟个憨子一样傻笑。“大哥,都是为了生活,行个方便日后都是朋友。现在啥都不好整,到处打打杀杀的,吃不饱饭使不上劲儿。”
林忠清对身旁紧张的弟兄们挨个示意他俩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然后开始充满热心肠地跟陈光旭唠起来。
陈光旭率先发声:“上天让你我兄弟再次相遇,足以证明这是缘分,今后无论如何还得继续仰仗大哥了。”
林忠清有些不好意思。“兄弟言重了,既然曾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起死里逃生。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更何况你老弟还曾有恩于我,我不会忘的。可惜你来的不巧,青叶帮现在不需要什么人手,你也知道我认识的只是三当家的邵金。跟你说句实话兄弟,这个邵金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出了名的狗眼看人低,我在他面前说话有时候都不好使。要不你们今儿个先回去,留个地址给我,我马上想办法帮你们打点一下。”
“林大哥费心了,我们兄弟俩也不好意思。不过既然三当家的不好对付,干脆你直接让我们见一下帮主吧,我们俩大老远地过来,什么也不干就走,难免心有不甘。不过大哥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你为难。”陈光旭低头鞠躬。
“是啊兄弟,见一见吧,不行我们就走。”倪天硕满怀期待地恳求。
“唉……好吧,我相信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那咱就试试。不过你们可得注意了,千万别乱说话。”林忠清严肃地警告。
“哎呀,多谢大哥。”紧接着陈光旭和倪天硕连续称赞了他几句,把他捧得飘飘欲仙。
“看来你的秘密也不少?”走在后面的倪天硕趁机在陈光旭耳边插了一句。
“没有你多。”陈光旭答道。
张守义正在为一些烦心事纠结,尽管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他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帽子遮住半张脸。
“帮主,我有两个朋友想见见你。”林忠清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小声禀告。
“为何而来?”张守义平静地问道。
“他们俩原来都是朝廷里当差的,因为惹了一些麻烦,现在想加入帮里讨个生活。”林忠清谦卑地说道。
张守义轻轻晃动着椅子,似乎是在思考。
“帮主,我还是让他们走吧。”林忠清突然觉得自己很荒唐。
“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带他们俩去领些口粮,告诉他们过几天应该会用得到他们,叫他俩先回去准备准备。”张守义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兄弟你听到了。”林忠清走到陈光旭面前善意地解释道。陈光旭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帮主,我们哥俩来的时候,惠民堂的徐芳斋老先生托我问候你,他开的方子是否见效?”倪天硕突然蹦出一句,张守义听到以后立刻停止摇晃椅子,摆摆手又把林忠清叫了过去。
“你先下去忙吧,我跟你这两位朋友多聊几句。”他把帽子拿了下来。
林忠清愣了半天。直到张守义笑眯眯地摸着他的头开玩笑似地问:“怎么?不行吗?”
“没有没有,帮主我知道了。”林忠清识相地退了下去,经过陈光旭身边时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张守义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倪天硕走了过去:“这个徐老头儿,答应了不给我说出去,他娘的,老子一定得找他算账。哈哈……我可算是见到你真人了。”他俩惺惺相惜似地抱了一下,把陈光旭孤零零地晾在一边儿。
“走走走,进屋说吧。”张守义热情地招呼他们往屋里走。
“我也一早就想来拜会你,可惜一直找不到借口。”倪天硕笑着说。
“你看你真是的,来找我还需要什么借口?我喜欢吃香蕉,下次想来找我,带几根香蕉过来就行了,就说看着新鲜特地买来给我吃的。”张守义一直抓着倪天硕的手臂生怕他丢了一样。
“好,那我记住了。”倪天硕笑着回应。
“既然没事不想来找我,那今天过来就是有事了?”张守义安排他们坐在客厅,并吩咐下人上茶。
“主要是我这位兄弟有事想麻烦你。”倪天硕拍了拍陈光旭的肩膀,示意他开口说话。
“噢?这位兄弟是?”张守义好奇地问。
“五女冢的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陈光旭听他这么一介绍,背后一阵寒意。
“……果然英雄出少年,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该退休了。”张守义拍了拍陈光旭的肩膀,似乎想让他放松点儿。
“我让人抢了你的东西你不生气吗?”陈光旭好奇地问。
“怎么你没跟他说?”张守义看了眼倪天硕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