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苏恒表情淡然，脸上没有任何心思的表露。
至少舒雨肯定是看不出来。
为了让自己从思绪中挣脱出来，苏恒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嘴里。
“又抽烟！”舒雨不悦道。
苏恒没去理睬她，自顾看着窗外吞云吐雾。
“我最反感男人抽烟了，以前凌哲也是，真不明白你们从中能得到什么乐趣？”
苏恒扭过头瞅着舒雨，撇着嘴让烟雾飘向了另一个地方：“他抽烟如果惹你不高兴了，你会怎么做？”
“跟他闹呗，吵完架就陷入冷战。”
“如果换成我呢？”
“你……”舒雨哑口无言，她肯定不会把对付凌哲的那一套用在苏恒的身上，“你真讨厌！”
苏恒掐灭香烟，弓起身够到茶几上的酒瓶，倒了满满两杯：“来，喝点酒调节一下气氛。”
两人身体还缠腻在一起，话却越来越少了。
“小雨，跟凌哲交往的那段时间，你觉得快乐吗？”
“你怎么突然间关心起这事来了？”
“回答我。”
“说实话……热恋的阶段甚至觉得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后来思想成熟一点了，才发现自己很可笑，真要一起过日子的话，他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是一个极差的选择。”
“嗯，我懂了。”苏恒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舒雨开始反问。
“认识也没多久……”
“我很奇怪诶~”
“奇怪他那种市井小民怎么会跟我产生交集？”苏恒帮着舒雨把话说完。
“没错，他和你的层次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何况他为了追求自己那所谓的理想整天宅在家里，如果不是连拉带拽他根本不愿意主动走出房门。”
“难道你忘了？我之前说过他是我的贵人。”
“我理解不了……你们俩的身价摆在一起，谁贵谁贱一眼便知。”
“只是评判角度不同罢了，你觉得他贱，是因为他经济拮据吧？”
“我这样想有错吗？他连养活自己都难！”
苏恒喝完杯底的最后一口酒，起身走向了酒柜，又从中取出一瓶，回到沙发边，启开瓶塞，红色液体缓缓流入杯中。
“这一瓶酒的标价是九百八十元……”
“对你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可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个多月的饭钱。”
“现在阿哲拿着高薪，再也不用从牙缝里省钱了。”
舒雨不太明白苏恒这番话的意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挺好的，我还要替他谢谢你呢。”
“你为什么要替他谢我？”
“毕竟曾经在一起吃过苦，我们只是分手而已，又没有深仇大恨，我当然希望看到他的日子也像我一样好起来。”
“说来也巧呢，认识你跟认识凌哲，都是我女儿的功劳，而且让你们日子变好的人……”
“是你。”
“嗯……”
“就是说嘛！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小雨？”
“咋了？”
“假设一下，如果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时候凌哲以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还会选择他吗？”
舒雨抿着嘴，她最怕这样的问题了。
“我估计……会吧，前提是没有你的存在。”
“你还真是诚实呢。”
“实话实说而已，我要是虚情假意的，你还会喜欢吗？”
苏恒笑了，没有回应。
两人沉默半天，苏恒举起酒杯：“来，把这杯干了。”
“这是红酒啊，能不能别这么猛？”舒雨无奈，但她只能服从。
苏恒又把酒杯倒满：“小雨，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之间最终会毫无结果？”
舒雨咬着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她最怕的事情。
她以为自己思想放得开了，实际上还是被某些观念拘束着……
物质上的狂轰滥炸还不能让她不知足，她就是想要一个名分。
其实情人的身份一直保留下去，她依然能过着像如今这样的生活，再想更远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
“你不是说过，你会娶我的吗？”舒雨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现在当然不行，你能等吗？”
“等你老婆过世？”
“还能等什么？”
“哦……”
苏恒轻抚着舒雨的脸颊，认真地说道：“其实你没有必要感到为难，如果真的不愿意继续等下去，就直接说出来。”
“我想当你的老婆……”
“呵，傻丫头……”苏恒苦笑不已。
苏恒很矛盾，他的的确确喜欢舒雨，也曾头脑发昏向她许诺，可是眼下他的公司明明在紧锣密鼓的研制新型药物，虽然是为了完成军方的订单，但到时候苏恒的老婆也会跟着沾光。
如果小萌的妈妈真的医不好去世了，苏恒肯定会把舒雨娶进家门，这事甚至都得到了女儿的认可，可是一旦医好了，苏恒就必须得违背诺言了。
他不可能为了舒雨跟恢复健康的老婆提出离婚。
所以这个时候，苏恒已经在为自己准备退路了。
“我们完全可以当一辈子的情人，我供应你的一切所需，但我清楚你的心思，你害怕被别人说闲话。”
“没错，我听不得那些风言风语。”
“所以，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舒雨抬起头不安地问道。
“你可以跟凌哲和好，我不会有任何怨言，他现在的薪酬很高，同样能够给你富足的生活，而且他很年轻，前途无量，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娶你为妻，你们结合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
舒雨咽了一口唾沫，她没想到苏恒竟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吗？”
“我不知道，分手已经将近半年了，我不了解他现在的性格有没有变化。”
“你以前和他分手恐怕考虑的不是性格吧？”
舒雨不能否认苏恒的话……她当初的的确确是因为凌哲穷困，才狠心将他抛弃的。
“我现在不想想这些……”
“那好吧，我不逼你。”
“你这样说是因为你不爱我了吗？”舒雨可怜楚楚地问道。
“恰恰相反，你的一切都让我爱不释手，但我需要考虑大局，如果我因为这事被人搞翻船了，还是给不了你任何东西。”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现在可以不去考虑，我们一切照旧，但如果哪天你想通了可以告诉我，我会全力支持的，我还会帮忙把你们的婚礼搞得漂漂亮亮。”
“嗯……”舒雨噘起嘴，再次依偎在苏恒的怀中，“我还是愿意跟你在一起的，别怪我说话难听，如果哪天你的老婆真的离世了，你一定要信守承诺娶我为妻！”
“傻丫头。”
“我才不傻！”
“有时候真是觉得世事难料……你还记得前段时间萌萌妈妈出的那个意外吗？”
幸亏舒雨没有正脸对着苏恒，否则她脸上表情在那一瞬间的变化肯定会被苏恒尽收眼底。
“嗯，有点印象。”舒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那次真悬，有人半夜闯进病房拔掉了她维持生命的医疗装置，幸亏我跟萌萌当时正好在医院，否则她真的就……”苏恒说着说着突然哽咽起来。
舒雨此时才知道，梁硕并非骗她，他确实已经成功实施了计划。
只能怪天意弄人……
舒雨注意到苏恒说起这件事时的情感变化，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恒哽噎，说明他对老婆还是很有感情的。
这一刻舒雨猛然间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可恶了？
“谁这么可恶？胆子也太大了！”为了避嫌，舒雨不忘谴责一句。
“不知道啊……我摸爬滚打到了如今这个位置，的确树了不少敌人。”苏恒摇摇头，“你是不是也觉得这种行为很卑鄙？就算有仇有怨冲着我来就行了，为什么要伤害一个已经被老天爷伤害过的女人？”
“一定是小人所为……”舒雨知道这话说得违心，但也算是自嘲。
“所以啊，跟着我还存在风险呢，万一哪天有人伤害了你，我该怎么办呀？”
“你就别变着法子劝服我了，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一直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苏恒轻轻捏了捏舒雨的鼻头，会心地笑了。
随着时间流逝，酒精在体内慢慢发酵，两人都有了些许醉意。
“宝贝儿？还清醒吗？”
“还行吧……”舒雨勉强睁开双眼，迷离地看着苏恒。
“还行呀？要不我们再来？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啊。”
“随你。”舒雨脸颊潮红。
苏恒二话不说，将躺在沙发上的舒雨一个公主抱，虽然脚下微微打着绊子，但迈向床榻的步伐却是笔直……
舒雨明白，她今天“逼宫”的努力没有任何成效，苏恒依旧坚定他的观点。
老婆不死，就不会娶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