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洛伊，凌哲又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了几圈，内心的焦躁逐渐冷却下来，夜晚的寒冷开始侵袭他的全身。
一个激灵。
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熬夜写稿的场景，神经疲乏了，就用凉水洗一把脸……
凌哲开始怀念出租屋里的生活了，虽然物质条件很差，但是那个时候没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
凌哲把手伸进口袋里取暖，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手机……
抱着自我安慰的心态，他缓缓将手机掏出，拿到了自己的眼前。
按亮手机屏幕，看到上一个未接电话的名称，凌哲的目光慢慢凝实起来。
虽然没有接听到这个电话，还险些因它误了大事，但它至少带给凌哲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小萌平安无事。
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两点半。
“黎叔，您还没睡？”
黎叔坐在门厅里，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哈欠连连地翻看着报纸，见到凌哲推门进来，赶忙站起身迎接：“我怕你没带钥匙。”
“萌萌呢？”
“在她的房间，估计已经睡了。”
凌哲彻底松了一口气：“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二点之前。”
“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苏小姐让我不用操心你们的事。”
“……”凌哲抿着嘴点点头，“辛苦您了，早点休息吧。”
“凌先生？”黎叔叫住了准备上楼的凌哲，表情充满忧虑。
“还有什么事？”
“你跟苏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要不要紧啊？”
“哈……真的没什么。”凌哲用一个肯定的眼神回应。
黎叔叹了口气：“苏老爷经常不在家，房子里总是冷冷清清的，自从你来了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你可别和苏小姐又……”
“我知道了。”凌哲微笑着打断了黎叔的话，然后搭着楼梯扶手走上了二楼。
他那颗被寒夜侵蚀的心，开始渐渐回暖了。
凌哲必须要承认，苏氏父女待自己不薄，连老管家黎叔都把他当成了这个家庭的一分子。
苏恒待凌哲视如己出，要不是因为凌哲的的确确犯了一个原则性很强的错误，他是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这么说吧……如果没有苏恒撑面子，就凭“盗窃”这一个罪名，哪怕是被人诬陷的，都足以让凌哲收拾铺盖卷滚蛋了，停职反省？简直是开玩笑！
苏小萌就更不用说了，她是手里只有一颗糖都要掰开来分给凌哲一半的那种，事事处处在为凌哲着想，虽然有时候想法很单纯很偏激，但她内心的出发点是无从质疑的。
小萌的房门虚掩着，屋子里透出昏暗的灯光。
凌哲站在廊道中间，一边是自己的卧室，一边是小萌的闺房。两间屋子，他都睡过觉……
他很想敲开对面的房门，哪怕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看安然无恙的她。
但是犹豫了很久之后，凌哲选择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很疲惫，他怕在这种神智不清醒的状态下，对着小萌发脾气。
只要小萌平安无事，凌哲别无他求。
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刚要入睡，房门却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在外面光线的映照下，一个娇俏的黑色身影安静地立在门口。
凌哲坐起身，和小萌展开了长时间的对视。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默契，两人同时开口：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一字不差……
小萌轻轻地迈开步子，走向了凌哲的床榻。
当她的容貌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凌哲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小萌默默地坐在床沿上，低下头一言不发。
“是谁约你出去的？”
凌哲发问之前，心里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将要面对的答案。
如果小萌说出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那么凌哲就可以自嘲了，因为一切担忧都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
如果小萌用一种疑惑的表情回答：“不是你叫我出去的吗？还要走了我的手机……”
那么神秘人的阴影，将在凌哲的眼前无限放大。
“我必须要告诉你吗？”小萌的声音略微颤抖着。
“必须……”
“李光皓。”
凌哲眯起眼睛，小萌的答案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感到庆幸还是愤怒。
“你不是已经跟他分手了吗？”
“我们和好了……”
“为什么？！”凌哲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音调瞬间提高了许多。
“这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小萌扭过头，一脸认真，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什么时候希望你跟他和好了？”
“你昨天晚上不是一直在劝我回头吗？我已经想明白了，是我没有处理好咱俩的关系，现在我愿意接受你的劝诫，放弃对你产生的荒唐可笑的爱情。”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还没有认清李光皓是什么货色吗？”
“我以为我认清了，就像我以为认清了你。”
凌哲突然觉得咽喉里堵了异物，小萌的话差点把他噎死过去。
“萌萌……我……”
“好了，凌哲哥哥，我只想说这么多，不管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的，我们俩还是需要一段缓冲的时间，来淡忘这件事情。”
凌哲哑口无言，头天晚上那个好赖话都不肯入耳的小丫头，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理智？人真的可以一夜之间发生蜕变吗？
小萌说完最后一句话，站起身准备离去。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
“你快说，时候不早了。”
“我是希望你能展开一段新的，正常的恋情，李光皓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要清醒一点……”
“我看不清醒的人是你才对！”
“……”凌哲紧紧皱起眉头。
恍如做梦……
小萌何出此言？！
“我很清醒！”凌哲的语气不是在辩解，而是阐述事实。
“清醒吗？清醒的话你为什么会出做那么傻的事情？跑到实验室里偷东西？我真的不敢相信……”
“谁告诉你的？”凌哲吃了一惊，他不记得曾跟小萌透露过这件事。
小萌闭上眼睛，沉了一口气，凌哲的反应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他为什么不做任何解释？难道传言是真的？
失望渐渐浮现在她的脸上，毫不遮掩地传达到了凌哲的眼中：“是李光皓的爸爸说的，我以为只是谣传……”
“砰！”
凌哲反应过来，但是为时已晚，小萌关门离去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她一定以为凌哲真的做了那么可耻的事情。
凌哲瘫软在床上，天花板上的纹路在他眼中飞速旋转起来。
“李光皓的爸爸？他是干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