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事吃紧,这批粮食是奚家的极限了。”奚和裕私下对玉枝说了奚家的情况。
奚家运来的粮食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倒是够镇上的人到开春,那个时候有了野菜,再紧着用一点,也是能过的。只是玉枝还想着把其他村子的事情一并解决,这些就显得有些不够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奚家,玉枝知道扶苏国如今形式不好,在粮草方面肯定更为严格,倒也没多说什么,只交代了闻人屿夫妻的住处。
奚和裕已经好些天没收到妹妹妹夫的信了,只当他们还在路上,没想到竟然在圣女镇落脚了,而且还正好是表妹夫家,可真是缘分。
这批粮食不能再由衙门掌管,玉枝让祈先生将其中的二成收入官仓,剩下的按照人头分发下去,自然不是平均分派,大人和孩子的量是不同的,就是为了避免有人说孩子多的人家占了便宜。
得了粮食,镇上便恢复了生机,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有人趴在街边找机会。而之前战战兢兢的商户也敢重新开张了,之前镇上的人饭都没得吃,自然不会有人想着去开着店触全镇人的霉头。
祈先生看着镇上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甚是欣慰,同时也对玉枝很感激。
李大哥则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不是莲花镇人,但是这莲花镇是他的第二个家,对这里也是有感情的。在刚接了玉枝这一笔买卖时,李大哥便知道这三人不是普通人,说不定有办法救莲花镇,便故意绕道去了莲花镇。
玉枝对自己被算计这件事早就忘了,倒是没怎么为难李大哥。
奚家不能再继续供粮,奚和裕便向祈先生说了其他的商家,祈先生悉数记下,除了道谢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自晓国的那批财物已经装车,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货物,只是周围的护卫却都不是吃素的,卫毅也很舍得,知道这是玉枝的全部身家,带了好些个姬阳阁的高手。
卫扬在镇上潜伏了好几日,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高手的气息,不过他平时虽然懒散,但是对这方面却很谨慎,便直接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和猜测向冉承允汇报了。
“明儿就是腊八了,你们要今天启程吗?”最先觉出不妥的是桂嫂,虽然玉枝比较凶神恶煞,但是在她心里还是觉得这只是个小孩子,便有心想留她在莲花镇过腊八。
玉枝对这个节日不是很了解,毕竟在前世只有那些西洋节日和过年这种节日才会热闹起来,玉枝对节日的理解就是热闹。
莲花镇的事情已经没有其他让玉枝牵挂的了,宝贝拿到了,具体的安排也悉数告诉了祈先生了,后续如何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车队离开莲花镇的时候,百姓们倒是自觉来欢送,而立威那日玉枝的杀戮行为则被众人选择性遗忘了。毕竟死的是别人,而玉枝救活的却是自己,这一对比自然有了高低。
“你不去看你妹妹吗?”玉枝见奚和裕是打算跟着一起回良兴县,只觉得让他来运粮食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
奚和裕摇摇头,道:“阿屿算是去认人,我就不去了。”
玉枝也不再多说,进了马车。来的时候是三个人打打闹闹,回去的时候却只有玉枝一个人,玉枝只觉得这一车队的人都比不上冉承允和墨雨两个人。
“让我跟着你们吧!”
一个有着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嘶哑嗓音响起,让正要出发的车队停下了各自的动作。
桂叔是看着刘柱和刘达两兄弟长大的,基本把他们当亲生儿子,此时刘达却突然要跟着他们走,有些震惊:“小达,你可想清楚了?”
刘达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包袱也拿在手里,只是那里面只有薄薄的几件衣服。
刘达虎头虎脑地跑向玉枝坐的马车,却被卫行挡下了,刘达只好冲车窗大喊:“我想清楚了,让我跟着你吧!”
玉枝将窗帘掀开一个口,露出半边脸,道:“你想清楚了又怎样?我这里可不收废物。”
刘达没像以前般针锋相对,黑亮的眼睛里闪着光,坚定地回道:“我会向你证明我不是废物的!”
玉枝看着眼前这个还明显带着稚气却强装大人的少年,心里却不平静。
刘达见玉枝什么话都没说,只放下了窗帘,不知道她是同意了还是拒绝,有些不知所措。
“出发!”卫毅发了号令。
姬阳阁的高手们早已准备好,驱马在左右护航。奚家的侍卫则护送着马车。
“那我……”刘达见车队直接出发了,却没人搭理自己,便追着跑了几步。
卫行见这个小孩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有些心烦,飞身过去提起他,丢到了马上,自己则去了玉枝坐的马车。
刘达没骑过马,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幸好及时握住缰绳,却像是挂在马上一样。而周围骑马的没人理他,刘达一咬牙,想着这大概是第一个考验吧,便顶着刺骨的风,学着其他人骑马的样子开始现学起来。
卫扬本来驾着车,见卫行过来了,便松了缰绳,伸了个懒腰,卫行眼皮一跳,及时接住缰绳。卫扬也不含糊,见卫行这么主动,开心地说:“原来阿行你是想给小姐驾车呀,早说嘛,我也不是非要当车夫不可的。”
卫行早就习惯了卫扬这个样子,只是额头爆出几根青筋,一言不发,接了驾车的任务。卫扬则悠闲地在一边讲着自己这一路的遭遇。
姬阳阁的这些人虽然年龄也不大,但是他们是从小就被训练成这样,不是刘达这种半路出家的人能追赶上的,玉枝知道刘达跟过来一大部分原因在墨雨,也不点破,反正自己也不是真的要指望他。
玉枝现在更在意的是“漫画家”,卫毅说自己不知道伯品国有这种邪术,线索便断了,玉枝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些人倒都是些高手,这一路下来只短暂歇息过几次,连晚上也在赶路。
刘达也坚持下来了,只是他的衣服实在不足以应付这严寒,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卫毅便拿了姬阳阁都穿的制服给他穿,刘达这才缓过来。
奚和裕没坚持多久就败下阵了,不再骑着马,而是进了马车。马车大多用来装东西了,而且卫毅只给玉枝准备了马车,奚和裕只好硬着头皮跟玉枝在一辆马车里。
玉枝对于跟谁同车无所谓,只是专心跟小炎交流着感情。
卫扬虽然一直在絮絮叨叨,却也没忽略马车内逐渐增强的真气,心里笑开了花。自家小姐的这种进步速度真可以算是天才,而且是那种不会武功的天才,要是她会武功,肯定能成为一等高手,这样就能配得上主子了!虽然有点小,说不定主子就好这口呢!
卫行和卫录一直是姬阳阁被公认的天才,如今可真是不敢再这么吹嘘自己了,自己身后那才是真正的天才,卫行觉得回去以后应该进暗室修炼一番。
“小炎,我怎么觉得你长大了一点?”玉枝现在已经掌握了快速打散这些真气的诀窍,行动起来也是事半功倍,便开始调戏小炎。
小炎则是开心地看看自己的手脚,也发现自己长大了一点。
忽视小炎没穿衣服这件事,长大了的小炎看起来倒也还算是比较顺眼,七岁实在是玉枝的噩梦,尤其是要天天看到这个七岁的墨云。
从第一次见到墨风到摆脱墨飞尘,墨云只见过墨风一次,仅仅是那一次却差点让墨风丧命,墨云再也不敢见墨风了,也知道墨飞尘不喜欢自己有除了他以外其他喜欢的东西。
如今玉枝再回想起墨飞尘,觉得自己更能理解他,自己只有墨风,他只有自己。
只是墨风接受了自己,而他却被拒绝了。
墨飞尘有什么错吗?玉枝不觉得,就像冉承允为了自己要杀掉秦家人一样,他们只是做了对自己有利的选择。要是非要怪,那只能怪自己能力不够强大,没有拒绝的能力。
玉枝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墨飞尘没有了恨意,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又何必归咎于他呢?
卫扬最先感觉到不对,马车里的气息一直是缓慢增强,现在却突然爆发出来,像是失控一般。
“出事了!”卫扬掀开车帘,见玉枝正枕着奚和裕的腿安静地睡着,完全没有刚刚那暴乱的气息。
奚和裕也很无奈,这丫头说睡就睡,还枕着自己的腿,偏偏自己还只能由她这样。
卫行见卫扬突然掀开车帘,却又什么都没说,说了这一路上的第一句话:“出什么事了?”
卫扬更疑惑了,看卫行和卫毅的样子,像是没发现刚刚的事情一样,难道那是自己的错觉?心里疑惑着,口上却回着没事。
玉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腊月初八的晚上了,如今已经快出振县了,人家也少了些,却还是有村落。
上河村和下河村也算是不小,还有这自己的集市,虽然没有客栈,却也好投宿。
想来这里也是经常有商队借宿的,倒是有一排空的泥瓦房。
这两个村子没有村长,只有一个里正,里正一家正准备吃腊八粥的时候院门被人敲响,出去一看才发现是一个仪表不凡的年轻人。
卫毅走南闯北倒是比较圆滑,很快便同里正谈妥了,由里正的儿子领着去了那排屋子。
村里大多数人都在吃完饭,听见外面的动静自然都出来凑热闹,这车队一看就不是平常人,便有妇人主动提出帮着收拾屋子,毕竟是泥瓦房,有些日子没住人便落了灰,而且还要烧炕。
卫毅便指了些人进去收拾,剩下没被选中的人也大献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