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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恶来

众人一片轰然,有人大叫:“那便是秦牧之!”

亦有人想趁机挤出去城:“秦牧之跑了,快放我们出去!”

那手提双戟的恶汉眼睛盯着人群中秦寻的背影,仰头一声大吼,就拍马冲了过去。霎那间到处哭爹喊娘,不少人被恶汉纵马踩死。那些堵住城门的甲士也不顾百姓了,跟着恶汉便追了上去。

秦寻吓得魂飞魄散,他弄不明白那些人为何要抓自己,也弄不明白曹操的兵马怎么混进了城里。他看到那些黑色袍甲就一眼认出,堵住城门口的兵马是曹军。曹操喜黑,所带兵马都穿黑衣黑甲,极为好认。

秦寻带着吕老二飞快逃命,他对鲁城甚为熟悉,一转身就拉着吕老二钻进了巷道之中,口中叫着:“北门被堵,我们从西门而出!”

二人在巷道中左钻右窜,这些巷道都窄小无比,那恶汉想纵马追赶怕是不能。跑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得见天日。外面大街之上,一群人正厮杀成一团。西城门口,有两拨人正抢着城门。秦寻眼睛极尖,一眼就看到了骑在白马上督战的县尉陈亦。背后追兵渐至,秦寻奔跑着朝陈亦大吼:“陈知明救我!”

陈亦正大声的督战,耳朵里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字,他扭头一看,正好看到一路狂奔的秦寻。陈亦惊喜道:“秦都尉无事?叛军和曹军到处在找你!”

陈亦领人赶紧迎回秦寻,二人相见,秦寻急急的问道:“城中是何人叛乱?曹贼兵马为何已至鲁县?”

陈亦咬牙切齿的说:“作乱者乃鲁郡许氏,他们在城中早有预谋,暗藏兵戈悍然发难。县衙首先被攻破,龚县令遭乱军所杀。我带着兵将正在加筑城墙,闻得城内杀声,便带兵马回城平乱。只因贼势太众,不得不撤离出城。城中曹军都已经出现在了鲁县,我担心宁阳已失。”

秦寻一听到许氏二字,便心中明了,他没想到许氏竟然这么快就得知消息。陈亦见到秦寻,脸上欣喜之余,却又看到背后追兵。他帐下人马不多,赶到西城的叛军也没多少,那追秦寻的恶汉杀至,便如一条猛虎下山,手中两柄大铁戟上下翻飞,挨着便死插着便伤,不过眨眼间就连杀了十余人!

陈亦见贼中有如此勇悍之辈,脸上已带了一股决然之色,他掉转马头,朝秦寻说道:“都尉乃兖州大才,陈亦不过无名之辈。如今叛军追兵已到,都尉可速速出城!陈亦死也瞑目!”

言毕,招呼左右人马,竟向前杀去。秦寻正恍惚间,陈亦留下死士已牵马过来:“都尉速速上马,可随我等杀出城去!”

秦寻扭头看了一眼,那陈亦正带着人马苦苦抵挡。他眼睛一红,心中亦是激荡无已。适时旁边传来一声大叫:“还愣着干什么!快上马啊!”

秦寻抬头一看,见吕老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马背上,手中提着一杆长枪,正焦急的摧自己上马。秦寻爬上马背,吕老二便一马当先朝城门杀去。她口中狂呼着,一杆长枪又抡又砸,秦寻紧随其后,耳朵里嗡嗡成一片。

驻守城门的叛军并不多,只是仗着地形窄小才支撑了这么久。等吕老二杀到,叛军已经支持不住,没过多久就被吕老二尽数杀死,只是城门已经关上,前面道路又被尸体堵住了。吕老二纵身下马,带着死士去推城门。

秦寻看着下面萝莉死咬着牙关,小脸憋得通红,整个抵在城门上,正高呼左右使劲,心中不知什么地方被触动了,霎那间感觉到无比的沉重。等城门被推开,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拍打战马出城的秦寻回头一瞥。

目光中,那手持双戟的魁梧大汉正仰天嘶吼,陈亦的首级高高飞起,那无头的死尸喷洒着鲜红的血液,彷佛间耳朵里竟听到了陈亦临死的呼声:“快走!”

战马飞跃而出,狂风逆袭而来,刮得脸面生疼。背后似乎有万千呼声:“秦寻勿走!”

秦寻一路奔逃,身后士卒时有转身阻敌者。等逃到了丛林,环顾左右,身边只剩下六七人。那面貌凶恶的大汉纵马如飞,还在背后死追着不放。秦寻不得不抽鞭狂奔,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双翅膀。

马鞭甩得甚急,战马奔得极快。从树林中穿出,眼看又回到了官道上,恰好旁边是个转弯,秦寻一时不查,连人带马撞到一颗树上,整个人被撞得凌空飞起,身边吕老二一声大叫:“小心!”,而他们的战马却收之不急,从秦寻身边飞快的跑过。

秦寻啪的一声摔倒在地,耳朵里似乎听到咔嚓一声,翻身便要爬起,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只是挣动了一下,整个人完全动不了。那一脸凶恶的大汉已经赶来,手中铁戟锋寒耀眼,弯腰纵马便要砍杀秦寻。

秦寻的瞳孔凸又缩,他仿佛看到了那从天劈落的一戟,那戟会从他的天灵盖上劈下,以恶汉强大的臂力,大戟定会碾碎自己的头骨,劈开自己的脑袋,斜刺的从自己的鄂下穿出,砍掉半边脖子。

在死亡临近的刹那,他突然想笑,想哭,想大声嘶吼。

然而弥留在脑海中的却只有陈亦那张决然赴死的脸,他到现在还未弄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并不相熟的人,却因为自己的声名,而甘愿为之赴死。如果以现代人的思想,他永远想不明白。

不过在临死前,他头脑通彻,突然间醒悟:自己所做的一切,看似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但无意中他已经救了无数的人,所以有人听到他的名字,便肯为他从容赴死。

秦寻闭上了眼睛,心中已经无憾:也罢,这一世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头顶传来一声大响,似乎是武器碰撞的声音,震得耳朵发聋。待他睁开眼睛,才发现吕老二手抓着一杆大枪,嘴里哇哇大叫着,正势如疯魔一样同那个恶汉比斗。眼光之中,秦寻可以看见小萝莉的双手间满是鲜血,一滴又一滴洒在了空中。

恶汉的武艺高出吕老二不知道有多少,只是吕老二趁机偷袭,打了恶汉一个措手不及,才使得二人斗了好几个回合。若是战场之上,恶汉凭借着手中双戟,借助马力,当可一回合就砍下这半大小子的头颅。心中憋闷,恶汉狂叫一声,手中双戟交合,只听啪的一声响,吕老二手中长枪已经断成数截。

正愣神间,两柄大戟已至,眼看着就要讲吕老二砍成两半,躺在地上的秦寻不知道从哪涌出的力气,竟然翻身而起,大吼一声:“小心!”

那吼声嘶声竭力,便如雌虎眼看着自己的崽子被杀而发出的悲愤狂吼,一吼之时,手中佩剑被他一掷而出!吕老二在这危急时刻,脑袋瓜子一片空白,可身子却奇异的向下一扭,整个人莫名的倒挂在马背上。

原来她在一瞬之间做出了她爹教她很久也没学会的骑战之法‘倒挂金钩’!恶汉的双戟从空中砍过,却丝毫没砍中实物,气得恶汉又大叫起来。正狂怒间,一柄长剑飞至,刚好从吕老二坐骑跑过的地方飞出。

秦寻在投出佩剑的当时就心道一声糟糕,原来他气势虽猛,手上却没多少力气,准头更是不用说,那一剑对准的是恶汉的首级,飞的却是吕老二后背。也辛亏吕老二奇异的一扭,整个人吊挂在了马肚子上,战马飞奔跑开,那飞剑刚好插在了恶汉胯下坐骑的眼睛上!

恶汉坐骑疼得大嘶一声,疯狂的在地上上蹿下跳,恶汉骑术不佳,重心不稳,瞬间摔倒在地上。吕老二翻身而起,看到恶汉莫名奇妙的栽倒在地上,还狼狈遭坐骑践踏,大喜之下又掉转马头,双手捞起秦寻便跑。恶汉气得大吼连连,一拳砸翻了战马,看到二人骑马就要溜走,顺手从腰间皮兜里摸出一支小戟,用力一掷,那小戟便插在了吕老二的后背上。

吕老二一手按着秦寻,一手拽着马缰,双腿一夹战马便飞奔走了。

树林中,恶汉一戟砍死了战马,提着血淋淋的双戟站在林中发出不甘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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