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空很蓝,高远辽阔,在陈望中睁开眼的那一刻,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在张家岭村躺在高高的山岭上,单手枕着脑袋,口中含着一根狗尾巴草,抬头自由自自在的望着湛蓝的天空,不远处几只白色的羊群咩咩叫着吃草。
眼睛有点酸,以及被蒙久了刚刚见到明光的刺眼,好一会反应过来,举目四望,无数的高楼大厦在自己脚下,头顶的天空那么高那么远,在这幅他进城市以来第一次看到的画面中,唯一不同的是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有一个还算伟岸的背影,戴着个圆顶的帽子,一身西装看不出是什么知名的牌子。
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是确定,此时的他站在东海市一座最高的大厦顶层。
身上没有被绑,双手也是自由的,电影中那种来到天台,将人扔下去的恐怖一幕,只是在陈望中脑子里一闪而过,要想将他扔下去,刚刚已经干了,何必等到现在。
再说,他一个西北山里走出来的小**,有什么能量,何德何能让这种拥有几十辆别人一辈子也买不到一辆的豪车的有钱人,如此兴师动众的将自己干掉。
想明白了,就没那么怕了试着开口说话,可实在不知道对这个背对着他的男人,第一句话说什么?
“喂,你好。”那实在有点愣头青和过于孩子气。
“干啥的?你谁啊?”这种开门见山的话,不适合现在的陈望中。
“有屁快放,你是死人啊,老子没那时间。”此时此刻的陈望中就算想装出一副跋扈的气势,也断然装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
……
能想到的话,都在心里转了一圈,他依然是沉默。
终于,男人转过身,就那么盯着他。
陈望中看到了一张不过分苍老,也不是装出一副上位者气质的普通的脸,不过这种普通只是专属于眼前这个老头,放在其他人身上,那大抵很别扭。
“知道这是哪里吗?”老头问陈望中,脸上的皱纹和老人斑不算太夸张的老头,那双眼睛看起来依然很有光彩,自然而然的让人认为,这样的目光可以洞悉没有任何城府的毛头小子心中所想。
陈望中据实而说:“楼顶。”
“下边都是什么?”
“高楼大厦,车,人。”
“你头顶是什么?”
“天空。”
一问一答,不知道这老头接二连三问这么多是什么意思,无形中,那老头淡淡的语气,和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波澜的脸庞,让陈望中被施了魔法般,机械的回答,压根没有思考。
“你过来。”两人相距两三米,老头向陈望中招了招手。
没有过多的思考,迈着步子走过去,习惯性的和那老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那老头没有纠缠这个细节,浑厚的嗓音带着点自然而然的循循善诱:“看看下边那些人和你有区别吗?”
陈望中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惊讶于这老头站在一百多层的大厦顶层,纵然最前方有护栏,胆小恐高尤其是老年人,站在这里往下看一眼,恐怕都要头晕目眩了,而他却依然可以谈笑风生,面不改色,这是陈望中所注意到的第一个细节。
望着下边马路上不断晃动的黑点,陈望中没有什么标新立异的回答:“没有。”
他很想问你到底是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想干啥?习惯了在山中和猎物对持,比拼耐力,陈望中就不怕这老头一直莫名其妙下去。
那老头古井不波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看着前方:“当然有,只是你现在看不到而已,你所在位置决定了你的眼光。当然,你说没有那也能说得过去,因为你和她们一样都是蝼蚁,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中。”
十九岁的陈望中,没有想过命运这个有点高大上的问题,对老头的话也是一知半解,从一开始他就疑惑这老头想干什么,现在更加迷茫了。
陈望中没有说话,那老头似乎很满意:“五十万就差点要了你的命,将你逼上了绝路,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你和我最大的不同,知道为什么吗?”
陈望中摇了摇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老头没有迟疑:“因为是我用伍拾万将你逼上了绝路,也是我将你从警察局中弄出来的。”
陈望中听着天书一般云山雾罩,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搞笑,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头,用五十万将自己逼上绝路,最后还要把自己从警察局里捞出来,这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得了老年痴呆那般不可理喻。
陈望中不说话,手撑着面前的护栏,似有若无的看着站在这里能看到的大好风光,整个城市都在自己脚下,和在张家岭村登上最高那座山的山顶时的感觉全然不同,那里是一览众山小的自由自在,而在这里是一个将近二十岁的年轻人,胸口有什么喷薄欲出的激动,以及想大喊一声的愤积薄发。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似乎那老头明知道陈望中不会回答,也没指望他回答,继续说下去:“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世之谜,你父母是谁?十几年前你们家在哪?”
突然的转变,如同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听着优美的小提琴曲,等待着想要知道演奏的女孩长什么样子的时候,曲风突转,响起了嘹亮的喇叭声音,震的陈望中不知所措,本能的望向那个身旁不远处的老头。“你……你真的知道这些事?”
老头没有迟疑,回答的很干脆:“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至少现在不会告诉你,告诉了你也没用,我现在就可以将你从阳台上扔下去,而你知道这一切之后,所要面对的人,捏死你,如同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告诉你有用吗?”那老头终于回过头看着陈望中。
老头的话,让陈望中想要知道这一切的想法在理智中占据了下风,是啊,知道了有什么用?自己一个普通的蝼蚁,谁都可以一脚踩死,不管他是如何的坚韧,高昂着头颅,区别只在于对方多踩几脚,死的慢一点而已。
那老头轻描淡写的脸上,稍纵即逝之后,又恢复了那古井不波的表情:“这就是我花了五十万要告诉你的道理,在这个社会只有成功的上位者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剩下的全都是蝼蚁。”说完最后一句话,那老头侧转过身面对着陈望中,第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陈望中,三年,我给你三年时间,如果三年之后,你站这里可以意气风发的来一句,我可以掌控一座城市,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一切,也只有那时候才是你知道这一切的最佳时机。”
没有拍拍肩膀,更没有给于安慰的故作的动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那老头没等陈望中有任何反应,转身离开了。
呆立在原地的陈望中,三年这两个字,诱、惑而又邪魅的充斥着他的脑袋,三年,三年之后他真的可以站在这里说一句我可以掌控别人的命运,做一个成功的上位者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问,他也早忘记问了这老头是谁?
或许年轻的他不知道,在华夏十大古都之一的长安,有个传奇一般的名字,人称“曹八斗”的陆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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