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叶仪分析过第一医院电脑里的资料，医学上来说都是很杂乱的药品实验。她用了一点时间才从中找出规律，骨骼、血液、肢体也好，最终都是为了基因服务，也就是基因变异。将丧尸模拟成一种进化的话，那么它们很可能会进行二次进化，或者是因为不同的病毒产生了不同的进化。众所周知，第一医院致力于改造药品，它的后果是稳定的，细节在改进。往往细节决定成败，这些异种也许是就是细节分化所带来的进化树枝。
“异种？”萧安宇不可置信的盯着邱江，**还给它们取了个名字？
“那你打算叫它们什么？丧尸？”花花草草都有无数个品种，相似的两株植物，它们的名字可能千差万别。要将行动力如此快速的‘野兽’和缓慢行动力的丧尸叫一个名字？邱江不认同，他好歹是个严谨的程序员。
“萧小姐，你能去车里拿点感冒药来的吗？冲剂的最好，梓航有点发烧。”吕如意抱着杜梓航，她一旦松手，小姑娘就会紧皱眉头在睡梦中**着，仿佛很疼。
萧安宇耸耸肩叮嘱吕如意可以换个叫法，虽然不认为小姐是个侮辱的称呼，就是不习惯这样会产生距离的称呼。顺便说，吕如意也可以叫三姐，萧安宇已经适应这个称呼很多年，它也比较让人产生距离吗？正在胡思乱想，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担忧的萧安宇，靠近厂房后面的车子就看到洪励安靠在车门上，一脸郁闷的……抽烟。
“你还好吗？”萧安宇对洪励安独特的问候，她甚至没这么问过邱江。她在洪励安惊诧抬头的时候说：“抽烟不是个好事，会得肺癌的。”这是过来人对小年轻的提醒，尽管没什么用，但成年人总是莫名其妙有一种承担责任的感觉。
“老陈叫我的时候，我其实不应该留下来。这里一团糟，我根本控制不了什么。”早晨的时候，洪励安还亲自将一颗子弹送进了王有为的脑子里，他算是一个朋友。洪励安的社交圈很小，王有为是个活泼的让人不忍苛责的青年。他的尸体让洪励安想起梁静，死在楼顶的梁静，唯一可以预见的是今晚的洪励安一定会做噩梦。
不是说噩梦有什么不好，它基本就没有从洪励安的睡梦中消失。离奇迷幻或者纪实的可怕，洪励安只是害怕梦境的真实感，当他预料到要来的噩梦，往往都是让人觉得还是不要睡觉比较好。
幸存的人口除了洪励安、萧安宇、邱江、吕如意、杜梓航，还剩下不到十个人。和老陈自杀时交付的人数，少了三分之二还多。
洪励安前所未有的身心疲累。
“我第一次出任务，正儿八经的任务，不是演习。是去边境打击非法入境团伙，非法入境的人会带来一些政府不想要看到的东西。最可怕的就是流行病，哪怕是地区的感冒病毒。**的艾滋病、肺痨等等，这个团伙就是专门为这些人服务的。他们知道进入我国境内，哪怕他是个死刑犯，国家之间有没有引渡条约，政府都要花费大量的资金和社会力量为他们治病，也可能会投入研究。他们很容易死，长途跋涉，翻身越岭，甚至有可能在水底泡上几个小时。我的队友要去追击蛇头，我第一次任务，负责看守据点。据点有一个卡车，很旧的卡车，上面都是尸体。有病死的，有几个是蛇头击毙的，我对着尸体过了一天一夜。”
洪励安敢肯定那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李晟来找我的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连续三天我都躺在床上，不吃饭不喝水，被强制休假去看心理医生。”那种感觉就像是萧安宇杀了他们。她到底是心存怜悯还是对死亡恐惧，她至今都不知道。
“有什么诀窍吗？”听起来和此刻洪励安的心情应该是靠近的。
“没有。”萧安宇靠在洪励安的右边，像是怜悯的说：“就像邱江说的二次进化一样，我并不是很懂，但就是不允许自己停步不前。停下来，悲伤和痛苦不会比你持续行走来的多，也不会少。别对自己要求太高，接纳好的，也要允许坏的存在在身体里。”
有一段时间宣传部很喜欢用阳光来宣传士兵，实际上兵营里的孩子的确是有点单纯，但绝对没有阳光。活在阴暗的对立面，时刻都要小心不要被阴暗吞噬，要时刻准备好作战，并且明白一旦你停下总会有人冲上去。无论你认不认识，那个冲上去的都不是你，你会变成一个懦夫，一个普通人。这并不可耻，但也就这样了。
守着尸体的一天一夜，漫长的心理恢复期，其实只有一个月。萧安宇就如同重新锻造一般，她通过了某种考验，变成无畏的战士。
“肾上腺素上瘾，很多士兵都有这毛病。我们保护人民，但并不和人民亲近，你不同，这两种生活你都拥有。冷静的判断力，丰富的同情心，你都让我惊讶。你绝对是梦想中的那种士兵，一个领袖。”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你相信它，那就是真的。反正我是学不会如何跟普通人打成一片，但你可以。哪怕就是个跳广场舞的大妈，你都能去和人家说上几个小时，而我不行。现在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不迷失方向的人。”
听起来好像萧安宇知道洪明贤是那种明确目标的人，实际上洪励安更清楚自己是个没有方向的人。但他还是宽慰的笑着面对萧安宇，她肯用这么多时间来聊天，是不想让他进入一个牛角尖，洪励安当然不会这么做。他不知道怎么和萧安宇开口，他的确迷失了。人生毫无意义的那种迷失，哪怕是此刻，他都不理解自己身边发生着什么，该如何应对。
但萧安宇正在谈论关于二次进化的话题，洪励安决定还是将这场对话掩埋过去。说出来只会让人更担心，他们都不是能整天将安慰的话挂在嘴边的人。凝视萧安宇的时候，洪励安决定定下一个目标，并不需要实现的那种目标，就是一个目标。
“我们去蓝海市吧。”洪励安就这样简单的拦截萧安宇的话。
她笑着，午后的阳光在她的卷发后散发着甜甜的光芒。萧安宇点头：“那我们就去蓝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