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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虎的府中,张灯结彩,高堂满座,四叔五婶六表舅七姨妈八表姐全来了,好不热闹。宴席上摆满了猪呀羊呀鸡呀鱼呀,看得阿彩口水满溢直觉自己饿了很久似的。
王大虎连聘书礼金都准备好了,今晚打算再次提亲。
饭席开桌了,戏台也开锣了,一边吃饭一边看戏这样的生活,久违了。
皇后坐于正席上位,忆往昔今昔,不胜感慨,她身旁的魏尚宫看上去很开心。
戴着幞头、穿着绿衣服的参军一上来就用滑稽的语言叙述着自己悲惨的身世,什么刚出生就没了娘,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阿彩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母亲,刚生下她就撒手人寰,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长什么样子,就算想在夜里回忆,都找不到一点依据。
突然一激灵,她想到了德妃。
万一她真的要生了呢?万一魏夫人弄错了呢?她会不会跟我娘一样?不行,我要去看看!
不想惊动众人扫了大家看戏的兴致,阿彩偷偷跟太子说:“我拉了样东西在家,回去取了就来。”
等王大虎差下人扛出聘礼的时候,阿彩已不见人影。
匆匆赶回去,跑进德妃的房间。
“帮我…找稳婆…快救我的孩子……”德妃脸上,不知是泪是汗,浸湿了头发。
“好!”
来不及喝杯水喘口气,阿彩又跑了出去,沿街敲门找稳婆……
太子左等右等不见阿彩回来,顿感不放心,也找了个借口中途离场。
回到去,在大门外正好看见阿彩又拽又拉又推着个肥妇人远远跑来。
来到门前,肥妇人气都喘不过来了:“慢点…慢点…别…孩子没生…我先死了……”
阿彩用袖子擦着满头大汗,喘气不止地向一脸诧异的太子解释:“三…三…三夫人…要…要…生了……”
......
德妃的房门紧闭,里面不断传出肥妇人“快生了…呼气…吸气…用力!!”的声音和德妃时断时续痛苦的叫喊。
太子坐在中庭的石凳上,紧皱着眉头,手指在石桌上敲敲点点。
阿彩在他跟前着急地走过来走过去,忽尔张望德妃房门,忽尔摇头叹气,手足无措的样子看上去真像孩子他爹。
“怎么生孩子这么久的吗?”阿彩问,太子没搭理她。
“**生你的时候用了多长时间?”阿彩又问,太子长吁一口气,忍住不开口。
“她叫得好凄惨,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她的?”阿彩再问。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烦躁,这样不好,不好。太子跟自己先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再对阿彩说:“阿彩姑娘,首先,我没生过孩子,其次,我不是一个女人。”
阿彩呶呶嘴,不理他,继续走来走去。
皇后、魏尚宫、小菀和无名都已回来,德妃房里还在“快生了…呼气…吸气…用力!!”,阿彩还在走来走去。
皇后也守候在中庭,魏尚宫三番四次催促她回房休息,但她执意要等。在经历过生离死别后,此刻的她觉得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会比一些别的事情更为重要。
这时,太子开口了:“母亲,夜深了,你的身体才好些,别又着凉了,我送你回房吧。”
不想破坏这慢慢缓和的母子关系,皇后略带宽慰的笑容回应道:“好,娘都听你的。”
把母亲送回房后,太子又来到中庭陪阿彩一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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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渐渐上到了中天,石桌边,跑了几条街又走了无数个来回的阿彩困极了,脑袋不经意地靠着太子的肩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太子的手臂围住她,渐渐把她搂到他怀里,宠溺地看着她,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早在太子把她移到怀里的时候就醒了的阿彩还在装睡,一直装睡: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吧?!
“不……不行了,难产啊!”肥妇人却大煞风景地跑了出来,“时间拖得太长了,她都晕过去了,看来大人小孩只能要一个,否则后果难说啊……”
“不行也得行!两个都要保住!否则你的后果更难说!!”阿彩管不了什么姑娘家的避忌这类东西,直接冲进了德妃房间,来到德妃床前对着她吼,“这么些日子多难多苦你都熬过来了,你不能现在放弃!不可以扔下你的孩子!!没娘的孩子过的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你不准死!!!听到没有?!”生生把晕过去的德妃给吼醒。
门外的太子听到阿彩这番话,若有所思。
房中的沙漏落下了最后一缕沙,清晨的曙光渐渐醒来,于发白的天际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恭喜了,大小平安,是位少爷呢。”肥妇人出来报喜。
阿彩闻言激动地抓住太子的手臂直摇晃,太子揶揄她:“又不是你生儿子,瞎激动什么?”
他心里明白,她是为了什么红了眼睛。
把银两结算给肥妇人后,阿彩在德妃房门口探头探脑向里张望,德妃抬起虚弱的胳膊,向她招了招手,叫她进去。
“我可以抱他吗?”阿彩指着孩子问。
德妃笑着点点头。
小心翼翼地抱起新生的小孩,阿彩再次激动地红了眼睛。
皇后和魏尚宫闻讯也来到了德妃房里,阿彩把小孩递给皇后,让她分享这份喜悦:“看他多可爱!”
“是呀,长得像妹妹一样漂亮,让我也抱抱。”皇后接过了小孩。
看见皇后抱过了孩子,床上的德妃脸色一变,目光中浮上了一层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