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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灶屋，穿过长长的过道，平王很感慨地跟太子说：“她真的很特别，可以骄傲却不清高，可以卑微但绝不卑贱，逆境中更加灿烂。”
太子淡淡一笑：“你言过其辞了，没有好得这么夸张，女子性格里都会有自己闪光的一面，关键是你是否看得见，你现在是只看见善柔的罢了。”
平王不再言语，太子也沉默了。
因为这句话，两人都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被他们遗忘在了深宫，生死未卜的女子。深深的愧疚感再次弥漫了整颗心，凝结成挥之不去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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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
雨水中夹杂着雪粒，寒意透心彻骨。
太子、平王和几个侍卫照常出外打探消息，这次很晚都没有回来，桌上的饭菜都摆凉了，皇后和贵妃一个站起一个坐下，一个坐下了另一个又站起，焦急不安地等待着。
天色渐渐地暗了，阿彩重新把饭菜热了一遍，然后捧着刚熬好的药，来到小菀和魏夫人共住的房间。
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蹦跶的小菀终于蹦出毛病来了，躺在床上，发着高烧。
喝完药，小菀挣扎着要爬起来：“我还有一大堆衣服没洗呢。”
“行了！躺下！”阿彩重新把小菀按回被子里，“我已经洗了。”
“这雪雨下了好几天了，衣服都没干，我得去笼火烘干，娘娘们要骂人了。”小菀还是惴惴不安。
“行了，早烘干送她们房里了。”阿彩弄来冷帕子，放在小菀额头。
“娘娘，你真的很不像娘娘。”
“那像什么？”
“像我娘。”小菀扑哧笑了，鼻音却更重了。
“哦，那女儿呀，以后记得要孝顺娘，皇后赏你的银两，得分我一半。”阿彩替小菀掖好被角，拿碗离开了，还有一堆活，等着她做。
先是去灶屋给几位娘娘烧洗澡的热水，忙碌中，她透过窗框看着后院的围墙，眼睛睁得很大。
如果不是外面隐约的爆竿声，都差点不记得今天是上元节，嗯，等会还得做些汤圆。
从年初一到今天十五，都在愁云惨雾中渡过。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是跟小姐在一起，手拉着手走过大街小巷，逛花市，吃汤圆，在灯会上，小姐认识了张公子。
于是命运从此改变，包括我的。
这么快就一年了呀。
一年前的今天你在干些什么？当时给我猜一千次，我都猜不到会进宫会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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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今日，宫里各处流光溢彩，花团锦簇，巨典繁盛，父皇领着我，到东、南、西、北四处城楼上，接受百官晋见，万民欢腾，当时，他告诉我，在这些至尊无上的权力和荣耀后面，有一个词，叫责任。
很难定义他后来所做的一切决定有没有偏离这个词，至少在那一刻，他是一个明君。
我力谏停战，他惩罚我去修史，在那些史书上，看到那么多盛极而衰的皇朝，每一个皇帝登基的时候都曾许下国泰民安永为苍生的心愿，可也正是在这些无上的权力和荣耀的包围下，渐渐迷失在无尽的欲望中，忘记了初衷，最终躲不过改朝换代，国破家亡的结局。
世事从来无常。
上元时节，本该一家团聚，其乐融融，如今转眼分离乍，咫尺已天涯。
仍记得那晚，在宫里举行的灯会上，猜中灯谜最多的，是我和筱儿，父皇赏赐了回鹘进贡的一对九转鱼龙灯。
筱儿说，这灯本是一对，还是不要拆散的好，我说，那我这盏就送你一道保管。
仍记得九转鱼龙灯映照下，她低眸浅笑的样子。
恍如昨日。
父皇，筱儿，你们此刻可安好？
雨雪，从太子斗笠上滑落，夜色凄迷，看不清他的脸。
一行人脚步急促，匆匆赶路。
回到去，脱下斗笠和蓑衣，太子一脸凝重地说：“我们得尽快离开长安。”
（第一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