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之前,秦渔就收拾了一遍,他知道星星爱干净,不想让她有不好的感觉。说实话,他对到外面租房子住是举双手赞成的。虽然说和星星青梅竹马,可在潜意识中,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对她是百依百顺。事实上,直到现在,他和星星都没有太亲密的接触。他亲过星星两次,但不是嘴,只是脸颊和额头。当时,星星并没有多兴奋,反而显得有些不高兴。星星说,她现在只想专心学习,不想过早地陷入情感问题中。她一直拿秦渔当哥哥,当好朋友。
秦渔心如明镜似的,早就知道星星是拿他当挡箭牌。现在的女大学生,稍微有些姿色的,不愁没人追。星星虽然谈不上国色天香,却也让人看着清爽,再加上她那种独特的古典气质,在医学院也是别具一格。她喜静不喜动,极度讨厌油头粉面的男孩围着她转。她和秦渔接近,甚至故意让人误以为两人在恋爱,不过是为了清静。两人知根知底,星星的父亲又是秦渔父亲的顶头上司,来之前两家人就说好了,要秦渔好好照顾星星。
流水无意,落花有情。星星对秦渔没感觉,可秦渔对星星却很有感觉。从中学开始,他就暗恋星星。那时,他就开始躲在暗处偷看星星,偷看星星的一颦一笑,在梦中与星星缠绵温存。秦渔知道自己各方面都普普通通,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也没奢望星星对他怎么样。从初中到高中,两人一直在一个班,却没什么交往。高考时,他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原因无它,就是想考上星星报考的大学,再次在一起当同学。天道酬勤,谁也没想到,成绩平平的他,高考成绩竟然在班中名列前茅,成了一匹黑马。很快,结果出来了,他和星星一起考进南江市医学院。
独在异乡为异客,星星的个性又不喜欢交际,不愿意结交陌生人,两人的关系这才亲密起来,秦渔开始大胆地表示自己对她的一片痴心。虽然星星和他说得明明白白,两人只是好朋友,假装恋爱,可他却不这么认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现在和以前不同,星星身边信赖的人只有他,何况他还有五年的时间来感动她。他相信,星星迟早会被他感动的。
这不,机会来了。星星说她不想住在寝室里,想到外面租房子,他很快就帮她找好了房子。而且,听星星的意思,似乎并不反对他也住在这里。确实,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外面,太不安全。这样一来,等于是两人同居了。一片屋檐下,孤男寡女,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有件事,秦渔一直想不通。很多寂寞的夜晚,他将星星作为性幻想的对象,异常地兴奋。甚至,他考虑过用卑劣的手段得到星星的身体。这也不能怪他,哪个青春期的男人受得了这种煎熬。可每次真正面对星星时,他却没有一点**的冲动,心中反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宁静。星星开心时,他更开心。星星伤心时,他更伤心。他的情绪,完全围绕着星星的喜怒哀乐,他不想做任何让星星不开心的事情,不想对星星有一点点的勉强,即使那些事情是他自己很想做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爱吧。最终,秦渔对自己说。
51
在星星面前,秦渔干劲十足。两人放下行李箱,再次打扫了一遍房间,将里里外外抹得像明镜似的,贴上墙纸,摆上相册,尽可能地布置得温馨点。
星星住在里面那间房,秦渔住在隔壁的那间房。
夜色渐浓。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回来后就各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忙了一天,确实累了,何况外面实在太闷热了。
洗完澡后,秦渔坐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就一台彩电,让给星星了。想看书,却又没带。再说,他心里仿佛猫挠,痒得难受,静不下心。
起身,出去,敲门。
等了一会儿,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星星在房间里问:“谁?”
“是我,秦渔。”
穿着睡衣的星星打开门,望了一眼秦渔:“什么事?”
秦渔有些不好意思:“我睡不着,想找你聊聊。”
星星“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清没有,让秦渔进去,却又自顾自地卧在床上看书。
房间里很静,也很清爽。秦渔随手拿起一张星星的相片,瞄了瞄,又放回去了。
“躺在床上看书不好。”
“嗯。”星星应了一声,却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看书。她的身体,侧卧在床上,勾勒出柔软的曲线,玲珑有致,别有一番风味。
星星看书看得很忘我,清纯的脸上仿佛散发着一种淡红色的光辉,雪白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心形项链,胸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看着看着,眼角就湿润了,泪水轻轻溢出。
星星在看书,秦渔在看星星,看到她流泪,不禁感到好笑,摇了摇头。以前,他也曾有看书看电视看得流泪的时候,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啊!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可她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太投入了!
星星是一个很善良很容易被感动的女孩。想到这,秦渔追求星星的信心坚定了许多。他倒了杯冷开水,拿了毛巾,递到星星面前。
星星看也没看,擦了擦脸,低头喝水。
“又在看《红楼梦》?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看这么悲惨的书。”
星星抬起头,仿佛秋波的明眸中笼着几许忧郁的烟云,淡淡地说:“我喜欢看。”
秦渔瞄了一眼星星看到的情节,却是第二十七回“黛玉葬花”。秦渔一向不喜欢《红楼梦》,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对贾宝玉这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天生有抵触情绪。
星星轻吟:“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听到“花落人亡”,秦渔心里便有些担忧,却又不好当面说什么,只得好言劝解:“星星,你不要太沉迷于《红楼梦》了。小说这东西,原本只是个虚幻世界,当不得真的。”
星星叹道:“我知道了。我刚才想起了沈嘉月。”
提到沈嘉月,两人都嘘唏不已。谁也想不到,沈嘉月这么一个青春可爱的女孩,只不过是遇人不淑,竟然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别想那么多了,世事无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强求不得。”秦渔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透气。
房子的庭院里,种着一棵很大的槐树。小时候,秦渔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槐树,鬼木也,当庭而立,极不吉祥。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风俗不同,房东竟然放之任之,没有连根拔掉,结果弥漫成一把大伞,倒也清凉。
槐树的阴影下,仿佛蹲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房东。五十岁的房东正蹲在那里,撅着屁股,竟然在磨刀。
他磨的不是镰刀,而是乡间的杀猪刀。看他样子,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拼了命地磨,速度快,用力狠。
这么晚,房东好端端地磨什么杀猪刀,他家又没有养猪?事实上,在这个城中村里,别说猪,连鸡鸭都看不到。
秦渔想起自己租房时,旁边村民奇怪的眼神,再想想房价不合理地便宜,一颗心悬了起来。
房东对着月光看了看刀刃,锋利雪白,在月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房东很满意,一张老脸显得异常的兴奋,仿佛分到糖果的小孩子。
然后,他扭过头来,望向秦渔,目光凶狠。
秦渔心里一惊,以为房东看到了自己。但很快,他就想到,外面的人最多只能看到他的影子,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