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拉开房门大叫,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医院里远远回响。很快,李忧尘带着几个护士匆匆跑进病房。
此时,苏舒已经痛得受不了,躺在地上用头撞墙,苏雅抢上前去想抓住她,被她绊到了腿,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头重重地撞到地板上,眼冒金星,头昏脑涨。而苏舒却一个劲地用手捶打自己的头。
苏雅眼泪都急出来了,死死地抓住妹妹的手,将妹妹拥入怀中:“妹妹,别这样……”
护士们一起上前,强行抓住苏舒,将她抬到病床上。在李忧尘和护士的帮助下,苏舒服下了几片止疼药。
喝了一点水后,苏舒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似乎止疼药发挥了功效。可好景不长,李忧尘正要离去时,苏舒又开始挣扎着叫疼,反应比刚才还要强烈。
苏雅拉着李忧尘问:“怎么会这样?止疼药怎么会无效?”
李忧尘苦笑道:“我想,你妹妹的头疼不单单是物理伤害造成,可能掺杂了她的幻觉。这有点像‘幻肢痛’,被做过截肢手术的人,经常会感觉到不存在的肢体的疼痛,其本质都是源自身体被过度伤害产生的幻觉。这种头疼,不是靠吃止疼药能遏制的。”
苏雅情绪激动:“那你倒是想办法啊!”
在医院里工作了十几年,李忧尘的心早就练得比铁还硬,对苏舒的惨叫不以为然,叫护士们给苏舒打了麻醉针,让她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是剂量用大了,还是苏舒的身体太虚弱,在麻醉针的作用下,她整整睡了十几个小时,结果醒来时又是夜晚。
苏舒一醒来,苏雅就上前嘘寒问暖,从保温瓶中里盛了一碗准备多时的八宝粥关切地说:“饿了吧。来,喝点粥,还是热的。”
苏舒仿佛不认识苏雅,看着她问:“你是?”
苏雅的心沉了下去:“我是你姐姐苏雅啊!你又不记得了?”
苏舒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姐姐……”
苏雅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喂到苏舒口中。
苏舒含在口中,嘴巴咀嚼了几下,拿眼睛看了看苏雅,眼神渐渐趋向惊恐,突然张开嘴,一口粥全部喷向苏雅。
苏雅躲避不及,被苏舒喷得满脸都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惊愕地看着苏舒。
苏舒赤着脚从床上爬起来,两只手在床上乱摸,逮着什么就扔什么,目标只有一个——她的姐姐苏雅!
49
苏舒的喉咙仿佛在拉风车般,呼呼直响。
苏雅仿佛雕像般直直地站在那里,枕头、衣服、被单一件件扔在她的身上。
终于,苏舒扔完了床上的东西,只剩下一床她提不动的被子,看着苏雅还是那样直直地站在对面,她两腿一矮,竟然跪了下去:“求求你,别杀我,放过我……”
滚烫的泪水悄悄滑过苏雅的脸颊,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苏舒,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满肚子的悲伤。
李忧尘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她患有严重的精神类抑郁症和被**妄想症,如果不进一步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李忧尘一上班,就被苏雅缠住了。他走到哪,苏雅就跟到哪,也不说话,拿眼睛哀求李忧尘。他进卫生间,苏雅就守在门口等他。
李忧尘实在拿她没办法,找了个清静没人的地方,对苏雅说:“你到底想怎样?”
苏雅咬了咬牙,嘴里蹦出三个字:“做手术!”
李忧尘苦着脸解释:“我说过了,你妹妹的身体不适宜做手术。何况,目前国内还不具备做清醒开颅手术的医疗条件。”
苏雅瞪着李忧尘:“我不管,你来做手术!”
李忧尘问:“如果手术失败了呢?”
“手术失败?”一道凛凛寒光从苏雅眼中射向李忧尘,“如果手术失败,我就杀了你,给我妹妹陪葬!”
李忧尘还是第一次看到像苏雅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变得如此凶狠,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苏雅,微微一笑:“我早就说过了,你的心理太压抑了,很容易变得偏激,我建议你还是做一次全面的心理辅导。至于你妹妹,她的头疼症、抑郁症、妄想症三者交错在一起,互为因果,一时之间急也不急来的。”
苏雅一字一字地说:“我不是开玩笑的!你不彻底治好我妹妹,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李忧尘仿佛看着一个怪物般,对着苏雅打量了半天,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能说服你妹妹配合的话,我不妨一试。”
苏雅这才露出笑脸:“没问题,你答应了,可别反悔!”
李忧尘摇摇头:“你快去说服你妹妹吧,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
苏雅转身去苏舒病房,李忧尘在背后叫:“苏雅!”
苏雅扭过头来:“什么事?”
李忧尘笑:“你笑的时候很好看,比你板着脸要好看十倍!”
苏雅脸颊微微发烧,加快了脚步。
没多长时间,苏雅就说服了妹妹。事实上,苏舒也被头疼折磨得痛不欲生,连自杀的心思都起了。在清醒的时候,她还是想彻底根治,恢复健康。
苏雅还担心她接受不了清醒开颅手术的残酷,苏舒却坦然一笑:“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恐惧的?”
苏雅放下心,找到李忧尘商量。因为第二附属医院都不会承担清醒开颅手术的医疗责任,苏雅只能先给苏舒办理离院手续,买齐手术所需的医疗器械,到李忧尘家做手术。
为防止停电,苏雅还特意买了大功率的蓄电池。找不到护士,苏雅只好自己上阵。好在她本身就是医学院的学生,知道手术时护士应该如何工作,只是缺乏点经验而已。
他们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动手术。苏舒的头发被剪掉了,成了光头,躺在手术台上,头部被支架固定起来,无法动弹。李忧尘在苏舒的头部手术区周围打了几针麻醉针,做局部麻醉。
显然,麻醉针很疼,苏舒的脸不时抽搐,痛得泪水都流出来了。戴着口罩的苏雅走过来对着苏舒点了点头,示意她坚强点。
李忧尘用药水在苏舒的头部划出手术区域。苏雅不断地在苏舒头部上方的支架上铺消毒棉巾,铺了一层又一层,盖住了苏舒的脸。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李忧尘开始正式手术。他划开苏舒的头皮,慢慢地掀起来,用头皮夹固定。苏舒的头顶上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大洞,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颅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红色的血管和黄色的脑髓。
苏舒坐在那里,神情自若,没有一点痛苦,只是有些无聊。
李忧尘拿起钻子开始钻孔,吸血导管发出“吱吱”声,钻子深深地钻进苏舒的颅骨里,取出来,再钻,先后钻了四个孔。
然后,李忧尘将线锯钢丝从一个孔中伸入,又从另一个孔中拉出,然后来回拉。线锯钢线发出的声音很小,苏舒听在耳中,格外地刺耳。不一会儿,两孔间的颅骨被锯断。用同样的方法,将这块巴掌大小的颅骨四面都锯断,从苏舒的头颅里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