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了很久,总算有人接听,声音含糊不清,似乎大着舌头。苏雅对着手机大叫了一声:“苏志鹏!”
苏志鹏是父亲的名字,可苏雅却直呼其名。父亲显然被苏雅的嗓门吓了一跳:“是——是小雅?这么晚——晚,有——有什么事吗?”
苏雅还没说,手机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苏老板,这么晚,打什么电话!不会又是上次那个**吧,别理她,快来喝啊!”
苏雅一阵恶心,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对着手机大叫:“去死吧!苏志鹏!你这个不要脸的流氓!”
手机被重重地关上,扔到了一边。苏雅眼中噙着泪光,闷闷不乐地睡到床上。苏志鹏没事,她的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郁闷了。这么多年,苏志鹏还是死性不改,夜夜莺歌燕舞,声色犬马,他那个身子,早就被酒色淘空了身子,迟早有一天要死在女人手上的。
折腾了这么久,倦意渐渐袭来。苏雅打了个哈欠,熄灭房间的灯,缓缓闭上了眼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散发弄扁舟。世事无常,她也管不了许多了。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做个美梦。她好想在梦中回到纯真快乐的童年,回到妈妈和妹妹的身边,一家人尽享天伦,其乐融融。
这时的苏雅并不知道,等待她的,却是一场永远都醒不来的噩梦。
10
清晨,乳白色的朝晖慵懒地攀爬在果绿色的落地窗帘上,黑沉沉的屋子里渐渐地亮了起来。
苏雅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了一眼天色,翻了个身子,继续睡懒觉。她一向有赖床的习惯,即使醒了,也不愿意立刻起床,而是再睡个回头觉。
但这次,她没办法睡着。黑色的三星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屋子里响起了周杰伦独特的细腻的声音:“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我等燕归来/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
苏雅看了眼电话号码,是父亲身边的一个跟班打来的,心中咒骂了几声,怒气冲冲地接听电话:“吵什么吵!这么早打什么电话!”
电话那头赔着笑脸解释:“不好意思,小姐,我也不想这么早打扰你休息。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今天来了个奇怪的客人,他说他是你的亲舅舅,有急事找你和董事长。我们本来不信,但他带了一张旧照片来,里面有董事长和你。你看,是不是……”
舅舅?苏雅怔了怔,印象中,的确有一个舅舅,生活在与南江市相邻的另一个城市里,但一直没有来往。自从十几年前父亲和母亲离婚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母亲和妹妹的音讯。稍大一些后,苏雅询问过母亲的地址,可父亲死活不肯说。为此,两父女闹得很不愉快,经常相互指责。读高中时,苏雅多次去那个城市寻找,却因为没有确切的地址,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样绝情,完全没有考虑女儿的感受。
“把他留下,好好招待,我马上就到公司去。”苏雅马上从床上蹦起来,迅速穿好衣服,连洗脸刷牙也顾不上,“蹬、蹬、蹬”一路小跑,出了小区打的赶到父亲的公司。
在公司的接待室,苏雅见到了舅舅。舅舅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蓝色工人制服,正狠狠地吸着两元五角一包的廉价香烟,满脸忧色,愁眉苦脸,还不停地唉声叹气。见到苏雅进来,他端详了许久,嗫嚅地问:“你……你是小雅吧?”
苏雅微微点头,一脸狐疑:“舅舅?”
没想到,舅舅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泪流满面,原本就显得有些苍老的脸看上去更加凄惨可怜。
“小雅……见到了你就好……你那可怜的妹妹……我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向你妈妈交代……”
“妹妹?”仿佛被针刺了一下,苏雅陡然紧张起来,不好的预感再次萦绕心头,“妹妹怎么了?她出事了?”
“啪”的一声,舅舅突然对自己打了个耳光,哭着说:“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外婆,她们把小舒托付给我,我却没有照顾好。”
舅舅的举止越反常,苏雅心里越害怕,情急之下,也顾不了舅舅的感受,大声催促:“你倒是说啊,妹妹怎么了?还有,妈妈和外婆怎么没来?”
“你妈妈和外婆早走了。你妈妈把小舒交给你外婆,你外婆把小舒交给我。可现在,小舒却躺在医院里,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