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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自从吴横的那件事之后我是不想和马琤多来少去,可是摆哥他们几个却和马琤越走越近,这也把马琤他们那些我不喜欢的东西带到了宿舍,那就是赌博。

除了我、小虎和班长,其他人四个人都参与马琤他们的赌博游戏。赌场有时设在马琤他们宿舍,但经常在我们104。下午饭以后宿舍就变得乌烟瘴气,由于马琤的势力,各个年级的赌徒都会慕名摸到我们宿舍,小小一间宿舍常常聚集了二三十个人参与赌博。104俨然成了第三中学的小澳门,宿舍门口还专门派了两个高一的小跟班放哨。

以前下午饭后我会回宿舍待上一会,几个人在宿舍打打闹闹。现在不行了,宿舍被征用成了赌场,我也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小虎吃过饭就去图书馆,班长回教室一个人发呆,班长从咪咪姐那件事之后就一直这样。而我无处可去,有时会去找安阿伟和心洁,人家谈情说爱,我一电灯泡不合适。这时就体现了依晴的重要性,幸好有个依晴,不然我真是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一个。

下午,夕阳留下它最后一缕温柔。结束一天的课程,同学们借着夕阳听听音乐,打打篮球,偶尔有情侣在树下聊聊心事,而我和依晴这对假情侣就经常混迹其中。

我和依晴靠着小树坐在草地上聊天。

“你和小茜是怎么认识的?”依晴突然问我。

“这是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我看着天空故弄玄虚。

“哦!怎么曲折?怎么离奇?你讲讲。”听我这么说,依晴饶有兴致的看我。

“在遥远的昆仑山下有一株茜草,瑶池的仙露流淌下来滋养着她,渐渐的这株茜草有了灵性,她跟鸟儿学歌唱,听山间野兽讲人世的传闻。有一天,不慎打翻了仙酒的盏杯童子被西王母赶下山,途经山谷时,童子听见美妙的歌声。寻着歌声童子发现了这株茜草,失落的童子遇见孤独的茜草,他们都对彼此充满好奇。童子给茜草讲自己在仙界的所见所感,茜草给童子讲自己听到的人间故事。他们很快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朋友,童子失落时茜草安慰童子,刮风下雨时童子为茜草遮风挡雨。终有一日童子禁不住人世的诱惑,决定离开茜草到人间游历。童子走后茜草孤身一人,不知过了多少年,经过瑶池仙露日复一日的滋养,这株茜草幻化成一位美艳动人的仙女。西王母通过天眼洞察茜草幻化的过程,把这位新生的仙女召回天庭。可是仙女终不忘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童子,趁着西王母熟睡时,仙女偷偷溜出天庭,转世为人。经过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终于在转世千百遍之后,仙女遇见了童子,两人相视一笑。”我仰着头缓缓的述说。

“靠,你这就是杜撰宝哥哥和林妹妹的故事,你能讲的再离谱一点吗?”依晴白了我一眼。

“我去,你懂不懂浪漫?”我也瞟了依晴一眼。

“算了,还是聊点别的吧!以前住的老房子还在不在?好想回去看看。”依晴推了我一把,歪着头想象老房子的样子。

“应该还在吧?不过这两年旧城区那边拆迁,不知道老房子有没有被拆掉?”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枯草。

“这个周末去看看。”依晴伸手让我拉她起来。

“好啊!让小茜看看我童年生活的地方。”我拉依晴起来。

星期六早晨我带着小茜和依晴坐公车去老城区。晨光中我们的城市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高耸的大楼取代了低矮的平房,宽敞的柏油马路替代了狭窄的街道,洪亮的汽车喇叭淹没了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公车驶出黎明路,我看见以前熟悉的老城现在破败不堪。其实自古都是这样,新的事物终究要替换旧的东西,在挖掘机和渣土车的推动下,老城区将会逐渐被人遗忘。

幸好我们曾经居住的老房子还未被拆光,墙壁倒塌了一半,墙上沙灰已经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屋顶的瓦片在风雨的侵蚀下早就成了地上的瓦砾,只有门前那颗樱桃树依然红艳。

“哎!就这么几年的时间,怎么一切都变了。”依晴看着这幅景象不免发出感叹。

“是啊!以前是它保护我们不被风吹雨淋,现在它自身都难保了。”看到童年一直虚心呵护我们的老房子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也不免发出感叹。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向老房子里面走去。

“你要干嘛?危险。”小茜见我朝老房子走去赶紧拉住我。

“放心,我和这房子是有感情的,它不会害我。”我轻轻掰开小茜的手。

在屋子角落的地砖下我找到了以前藏下的铁盒。打开铁盒里面有一包大白兔奶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硬币。拆开奶糖的包装我拿出一刻放嘴里,童年甜蜜的回忆瞬间弥漫开来。

“要不要吃奶糖?”我问她们两个女孩。

“不要,什么时候藏下的,都过期了。”依晴看我手里锈迹斑斑的铁盒摇了摇头。

“给,我小时候特意留给你的。”我笑着递了颗给小茜。

“这,还能吃吗?”小茜皱着眉头剥了一颗放嘴里。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小茜朝我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我们到附近的小卖铺买了些零食,没想到还能买到陈皮丹和酸梅粉。坐在樱桃树下,花瓣落了一地。

“诶!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街上踢球,你把街头那小胖子的门牙都给踢掉了?”我故意调侃依晴。

“是他自己摔倒的好不好。”依晴瞪着我。

“小茜,我跟你说,你别看依晴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其实就是一女汉子。”看依晴还不发作我继续调侃。

“你是不是欠扁?”依晴气不过要来攻击我。

“看吧!就是这样。”我在小茜后面左躲右闪。

“就你嘴最贫。”小茜双手掐了掐我脸。

这样打闹着,好像童年那些时光从未走远。阳光、树荫、蝉鸣,树下无所事事的想象着长大的样子,突然一下子长大了,又开始想要回到那无忧无虑的童年。人就是这样的反复无常,不知道这些事物什么时候能统统聚回到一起,只有快乐没有忧伤。

回到家后,晚上我和小茜聊QQ。

“阿少,你和依晴从小在一起生活,你有没有喜欢过她?”

“猪头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依晴?”

“有可能你喜欢她你自己都没发现。”

“打娘胎出来就在一起,要喜欢的话早喜欢了。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才不是。”

看着小茜字里行间的醋意,我暗自偷笑,因为一个女孩吃醋说明她很在乎你。醋意有多浓,爱意就有多浓。

知道小茜有些吃醋,可是并不妨碍我和依晴来往,毕竟我们在同一个班,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吃醋的不只小茜,还有我们班追依晴不成功的男生。看着我和依晴整天出双入对,那伙人简直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么多人怀疑我和依晴的关系,搞得我自己心里都打了个结。这天在图书馆不知道我怎么想竟然和依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好多人在背地后说我们两个,要不你找个男朋友吧?”我捅了捅专心看书的依晴小声说。

“你什么意思?”依晴转过脸望着我。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们俩整天在一起容易让人误会。”我翻着书不经意就说出口。

依晴收了收桌子上的书本,二话不说起身就离开。见依晴生气,我连忙追了出去。

“你干吗?怎么说走就走。”追到图书馆外我拉住依晴。

“松手,给人看见了又说是我玷污你的清白。”依晴用力挣扎。

我牢牢抓着依晴不放,依晴一甩手,那本精装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不偏不倚砸在我脸上,嘴角瞬间被划出一道口子。依晴见我嘴角破了,顿时也慌了,只是她放不下面子,不做表示。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心洁看见,心洁忙递给我纸巾帮我处理伤口,接着不明就里的心洁为我打抱不平上前推了依晴一把。这一下我也慌了,依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怕事情闹大,我赶紧上前拦着依晴不让她还手。

“周少天,今后我们各走各的。”依晴狠狠瞪了我一眼气鼓鼓走开。

这之后依晴就不理我,我往东她往西,我向左她向右。我心说,“不理就不理,搞得好像我非要死乞白赖缠着你一样。”

自从老大、剑人、摆哥、大傻跟了马琤赌博以后,赌博四人组烂赌成性,现在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甚至把麻将带到宿舍半夜点着手电筒搓麻将。四人组还发明了一种最无聊的赌博,四个人轮流用贱人包月的小灵通电话随意拨打一个号码,然后下注猜对面是男是女。他们规定每次只能两人选男,两人选女,反正只要是人,不是男就是女,除非电话打到泰国。

白天我们已经被一大群赌徒弄得无家可归,晚上还要忍受四人组麻将色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宿舍简直不让人活了,我心里暗骂,“王八蛋,祝你几个半夜撞鬼。”

这天半夜三点多,四个人麻将打累了,又开始电话赌博,还把电话调到免提模式。老大随口说出一个号码,拨通之后老大喂了半天,那头虽然有声音,但就是没人说话。

“是不是电话没通?”贱人拿起电话看了看,又听了听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似乎是穿衣服的声音。

“死了没有,没死送一罐煤气来第三中学。”剑人对着电话嚷嚷。

其他人看着桌上下注的钱,心有不甘,也对着电话乱骂一通,可任凭他们怎么骂,对面就是不说话,也不挂电话。四个人轮着骂了有一会觉得无聊才主动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第四节课是陈老师的。陈老师一走进教室我们就看见她脸上两个大大的熊猫眼,眼珠还泛着血丝,样子十分吓人。

“昨天晚上呢,有同学打老师的骚扰电话,是谁呢,自己站起来。”陈老师边说边用教棍敲着讲桌。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

“我靠,哪个白痴?竟然敢惹陈老师,脑袋被门夹了。”摆哥低着头小声的幸灾乐祸。

我陪着摆哥笑了笑,但这时我已经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蹊跷。

“陶南、李剑、熊武、刘畅,你们四个给我滚出去,十二班不欢迎狼心狗肺的东西。”陈老师青筋暴出,猛地一用力,教棍折成两截。

这下我想明白了,原来事情是这样的。老大这个蠢货随口说出的那个号码是陈老师的,陈老师有两个号码,经常联系的是另一个,老大拨打的这个是她的私人号码。不知道老大是怎么知道陈老师私人号码,而且随口说了出来自己还不知道。陈老师的心情可以理解,四人组当时骂的话很难听,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

老大又别开生面的给我们上了一课。选择队友真的很重要,要是选了老大这样的脑残,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笑着扔个手榴弹把自己和队友统统灭掉。

陈老师这次是动真格的,把四个人的课桌都搬走了,而且不让他们再跨进十二班教室。悲催的四人组站在教室外面听课,也不敢走掉,走掉就意味着永远别想进十二班。

下课时阿伟来我们班找我发现了地上趴着做笔记的四个人。

“哟!出来体验生活啊!”阿伟调侃他们。

“体验个屁,自作孽不可活,被陈老师赶出来的。”看着地上的四个人,我心想,你四个赌神也有今天,心里别提多解气。

“来我们班吧,十一班欢迎你们。”阿伟嘲讽他们。

“真的吗?”老大抬头望阿伟。

三个人立马朝老大后脑袋就是一巴掌。

四人组当然不想像条丧家犬一样沦落到文科班,如今落难他们才想到了104还有三个好兄弟。他们死皮赖脸求我们去给陈老师说情,班长去了被骂的狗血淋头,小虎去了也一样遭遇。有前车之鉴,我才不会傻到自己去撞枪口找死。我嘴上虽然应承,实际却没什么行动。

“阿少,就你神通广大,你不救我们,104就要解散了,兄弟们给你跪下了。”四个人作势要给我下跪。

“千万别,你们这一跪我成什么人了,老实说不是我不帮你们,这次是你们做的太过了,陈老师心里的气难消。”我忙作势去扶他们。

“那就没办法了吗?”摆哥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办法倒是有,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几个条件。”我思索了半天说。

“只要能救我们,任何条件都答应,做牛做马都愿意。”四个人异口同声。

“第一,不准再赌博;第二,三天后的月考每个人的年级名次至少上升十多名;第三,洗一个月的碗。”我依次罗列并让他们拿纸记下。

“这第一和第三到好说,这第二怎么做得到?”剑人拿着纸条抗议。

“我不管,你们自己想办法,如果你们能做到,我保证你们下个星期就能进教室。”我胸有成竹。

陈老师对我们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她不让四个人进教室顶多就是恨铁不成钢,我让四个人成绩一定要有所提升是要陈老师相信他们能够改过自新。但是就他们那点样子,三天内想要有提升,完全不可能,最后还不是让小虎帮他们作弊。

第二周星期一,陈老师走进教室,班长喊“起立”,所有人齐刷刷站起来。

“老师,我们错了,请您原谅我们。”

陈老师怔了一下半天不说话,接着四个人拿着保证书从外面走进来。要说保证书,陈老师那里有我们一堆保证书,但这次不同,这次写满了我们全班同学的签名。

陈老师终于妥协了,四个人如愿以偿回到十二班。

多年后和陈老师的一次交谈聊到此事,陈老师告诉我,当时看到我们那么团结,这是最让她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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