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约定地点是一家高级酒店。乍一看去参赛者和从全国各地赶来看热闹的人加起来得有几百号。
我忍不住感叹:“居然包了一整层?一整层!做你们这行赚挺多啊。”
郝人凡搭着我肩膀说:“怎么的,想改行啊?嘿嘿,把户口迁到我们游郝村,我帮你求求师父收你为徒?”
“收个徒弟还要考核户口?你们的选拔比公务员严格多了吧……”我说。
郝人凡说:“那当然。其实相对来说我们现在已经很宽松了。以前我们这五个村子的捉鬼传人都只能吸纳本村的血脉后人作徒弟。后来随着时代发展,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愿意学这门技艺的人越来越少,我们才开始吸纳村子的外来人口。”
正说着,我注意到一个满脸戾气的光头向我们走来。光头穿着一套黑色丝绸唐装,左手握着一对文玩核桃,不时拨转。
光头盯着郝罗素,似笑非笑地说:“十年不见,罗素兄还是这么精神啊。”
郝罗素哼了一声,说:“十年不见,你成不我还是这么面目可憎啊。”
我心说原来这就是成不我,长得跟黑社会老大似的,不说绝对没人看得出那是修道之人。
成不我的目光在郝人凡和我脸上扫视,最后目光停驻在我脸上,说:“你就是卓意?”
我一愣,本能反应:“你认识我?”
成不我目露凶光,说:“承蒙你对我大徒弟的关照。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师徒一定好好答谢。”
我心里哇凉哇凉的,心说我也太冤了。成就明明是跟郝人凡打赌输掉的,被记恨的为什么只有我?
郝罗素瞪着成不我,说:“姓成的,少在这耀武扬威。你徒弟做了什么想必你也心知肚明。我看你也甭欺负外行和小辈了,知道你小肚鸡肠又护短,真要找出气口就把这笔账记在我郝罗素身上!”
成不我冷冷地看了郝罗素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郝罗素说:“徒弟间的比试是会影响最终结果的。你们逼得成不我最得意的弟子退出比试,算是彻底得罪他了。待会儿不要乱走,好好待在我身边。明白吗?”
我跟郝人凡连连点头,亦步亦趋地贴着郝罗素。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身穿旗袍的小姑娘走上主席台像模像样地讲了一段开场白。而后一个八九十岁的老者在众人簇拥下上了台。
老者身份似乎挺高,他一上台,场上所有人都表现得很庄重。
老者说:“又到了十年之期。又到了我们茅山散落在全国五村的传人们再聚之时……”洋洋洒洒讲了一通,我听得直犯困。
郝人凡用手肘碰了碰我,往我们左首方向一指,说:“看,你的梦中情人也来了。”
我朝他指的方向一看,赫然看见成不我锃光瓦亮的光头,忍不住狠狠踹了郝人凡一脚:“你梦中情人才长这样!”
郝人凡委屈地揉着脚:“往哪看呢!旁边!”
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成不我侧旁沙发上坐着一个梳大背头的老男人,老男人眉眼弯弯,长得跟笑面佛似的。老男人身后一字排开站着五六个年轻男女。其中一人正是晚上跟成就一起出现的美女秦玥。
秦玥跟她身边几个年轻人穿着同样的白t恤,却因容颜出众,显得格外耀眼。
场上老老少少很多男人都不时偷瞄她。
郝人凡说:“那个梳大背头的就是檐龙村的传人秋大师。后面站着几个人,包括你梦中情人都是他徒弟。”
我记得之前成就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提起过这个人,说:“那个姓秋的很厉害?怎么你跟成就都尊称他大师?”
一旁的郝罗素听到我的话,不由哈哈大笑,说:“呸!什么尊称。那老小子姓秋,名字就叫大师。不要脸至极。”
郝人凡补充:“姓秋的跟成不我是铁哥们。两人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一丘之貉……”想了半天确实想不出类似的成语,这才愤愤总结,“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台上的老者终于把废话说完,开始进入主题。
“我们的赛制跟以往一样,还是三场比拼。但是细节有少许变化。对我们捉鬼传人来说,捉鬼除魔固然重要,但是将自己所学传承下去也同样重要。第一场比拼便是弟子们的比拼。大家都知道,以往我们的规则是,只有弟子们综合成绩排名前三的捉鬼传人才能进入第二场比试。”
“但是今年情况有所不同。牧云村的上官笛道长两个月前突然过世。现在牧云村捉鬼传人的位置由他唯一的弟子上官流云担任。”说完往场中某方位瞧去。
一个约摸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站了起来,微微颔首示意。
场中一阵哗然,众人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好奇打量,发现那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神情坚毅,目光犀利。一言以蔽之,不是一般人。
老者示意大家安静,说:“大家也看到了,上官流云道长年纪尚轻,没有弟子。若按往年规矩,对他未免太不公平……”
还没说完,台下就有人不满抗议:“我不服!如果为了照顾他而取消弟子比试,对我们其他几个传人也不公平!”
我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蓄着两撇鼠须,戴着一副金丝圆眼镜,活像电影里的坏师爷。
“他是谁?”我问一旁的郝人凡。
“七星村传人章正义。这人开口闭口我不服,很多人私下都叫他章不服。”
台上老者说:“章道长先别急。我们并没有要取消第一场比试。经过我们委员会几个老家伙讨论,决定本届比试采用积分制。每场比试第一名可积三十分,第二名二十五分,以此类推。最终哪位传人积累的分数最高则获胜。各位以为如何?”
别人还没表态,成不我第一个叫好赞成。
郝罗素轻声说:“成不我虽然广收门徒,但只有大徒弟有点本事。要是按之前的赛制,他连第二场比试都进不了。估计他本来也以为自己本届没戏了,没想到临了居然借了牧云村那孩子的光。”
我讪讪地说:“既然成就不能参赛的损失减低了,他是不是就不会针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