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突然入手，还让我有点措手不及，顿时变得毛手毛脚起来。
“这不是大刚家的娃吗？咋来当伙计了？”对于我这个新来的伙计，每个人都投过了好奇的目光。更有些出言打趣。
我也没多想，才不管他人的眼光。一直费力地提着很重的壶，然后看着五叔做的示范。
我的任务是端茶，倒茶，倒也简单。只不过，提着一个很重的茶壶，不得不让我有点吃得不消。
这茶壶样子颇为奇特，在其前面，有一个很长的斗，应该是特意打造的。当然，这只是伙计给客人倒茶时使用的。
客人自己使用的是一个很巧很玲珑的茶具，不过其上颜色很朴素，应该是留下来很久了。
五叔示范时的模样很轻松但很认真。不过自己耍起来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五叔在茶楼工作我也记不清多少年了，很多是自然熟，差不多已经是如鱼得水了。
给客人倒茶，讲究两个字。快，齐。速度快，且不能将茶水洒出，以免让得客人厌烦。
不过想起那天，我却一样也没做到。对于成年人来说，熟能生巧，常常练习了，便是能做到。
而我，最多只能做到齐，不将茶水洒出便好。至于快，是始终都做不到的。
我的个子太矮，过了颈子才有桌子高。给别人倒茶时，自己要带一个椅子，作为垫物。
用一心不可二用来形容那时的我，似乎也不为过。
不过，好的是，需要倒茶的时候并不多。大部分时间是端茶。慢细捏来，似乎才更有韵味。
刚开始的时候，感觉还不错，还兴高采烈的。在人来人往中穿梭，时而听得茶人闲摆人生，倒是让我乐不知疲。
我的到来，似乎也成了焦点。原本以为自己做事缓慢，会惹得客人恼怒。不过后来我也是慢慢明白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我，时常成为了打趣的对象。而枳老板也并不是一直闲靠在柜台的椅子上。人群，笑声中，也会有着他的身影。
五叔指点我时，枳老板也会出言指导。不过自然的，也会惹来不少人好奇的眼光。
这么小的年纪就来做伙计，即使他们目光老辣，也会生出好奇之心。也许他们见过别的地方十二岁的也干过，但十二岁在这茶楼的也许是第一次。
“枳老板，怎么…还改行了？怎的连这么个小不点也招来当伙计了？”门外突然间走进一个大汉，走路都是一歪一歪的，很是不稳。
他的出现，使得原本清淡幽香的茶楼被一股淳香夹带着说不出的恶气味覆盖。
这股气味顿时让我有点不高兴起来，我撇了他一眼。在他的眼里，我看不到一丝清明。
我也不管他，专心学着。
一旁，枳老板哈哈一笑。便是迎了上去，对这股淳香里夹着的恶气味也不避讳。
不过，对于一些人来说，也会受不了。不少人出言哄之，却之无效。
醉汉姓王，单名一个强字。听人说早些年的他还算是一表人才，只是不知怎的堕落了。
听说王强以前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妻子，还有一个儿子。不过后来王强沉沦于赌场，酒楼等地，不务正业起来。最后妻子带着儿子跑了，再也没回来。
从此，王强便是一个人逍遥自在。听说他没再去赌场了，但酒楼却是少不了的。
在之后我也时常看见他，似乎和人们说的一样，赌场是不去了。不过，酒楼确实是少不了的。
“嘿嘿，强子，又去喝酒了。来来，喝杯茶，醒醒酒。”老板迎了上去，递去了一杯茶。
醉汉使劲的摆手，表示不要。他就扒在门前，醉道。“枳老板，茶我是不要的，有酒给我在来一杯”
“酒到没有，要茶可以有。”老板笑了笑，离开。
王强是个酒鬼，也爱来茶楼，但他从不喝茶。每天来闲摆，增人笑话。老板热心，在我在这茶楼的时间中。从来没看到他对醉汉有任何反感，反而一往如常，笑着递上一杯茶。
我时常好奇，一个不务正业的人，为何有钱喝酒？那时，酒楼我没去过，甚至连旁边也没经过。
不过听说酒楼老板凶神恶煞的，有人混了酒喝，就得暴打一顿。然后以身抵债，做了奴隶，换了酒钱，才得自由。
烟酒不可沾，这东西害人。是父亲时常教导我的。一不注意，便是浴火俱焚。
…
“强子，你醉了，回家睡上觉吧！”一位六十左右的老人喝了口茶，然后略有关心道。
“哎，强子，媳妇回来了吗？”
“强子，听说昨日柳伯家的鸡不见了…”
“强子…”
“强子…”
…
各种声音传出，醉汉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看起来。然后醉呼呼胡乱打发了几句。
“我没醉…”
“来了，来了…昨晚还亲热呢…”
“没有的事…”
“…”
“…”
…
许是他觉得有点难堪，说完后，便昏呼呼走了。我撇过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撞到一颗柱子上，然后摔倒在地。
随即不稳地爬了起来，踢了柱子一脚，然后骂了几句。临走时，吐了一口吐沫。
众人哈哈大笑，五叔也笑了。我跟着也笑了，不过那时的笑容是很干净的。纯属孩子心，纯洁的童真。
接下来的时光，似乎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来人不断，嘻哈不断。虽然不是谈笑有鸿儒，却也是其乐融融。
不过，我可没那么清闲。五叔那不知疲惫的笑容和细心教导，让我似乎不愿放松下来。脑海里时常还想起父亲的话，更是不敢。
天气总是会在接近黄昏时，突然转变，雪花芬落。也许是隔得远了，那汽笛声我没听见。
…
夜深了，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后，我的全肢几乎麻痹。一直以为很简单，很轻松的事。轮到自己时，却是如此费力。
枳老板准备了晚饭，丰盛的犒劳了劳累一天的我们。过后，我也没有回去，还特地叫五叔帮我住准备一间靠近后院的房间。
只是夜晚景色萧瑟，除了雪花，唯有淅淅流水声。也看不见，柳条似否随风飘动。
我忘了那时我的心情。只是，也许没有星星的夜，始终就是那么黑吧！
…
如今想起醉汉时，我似乎明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