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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舞霓裳

突然闯入的白衣人让酒馆里的气氛滞了一滞。

白衣少年并非一个,随后就跟进了二人,一人麻衣佩剑,一人黑衣裹身,腰间缠着一黄丝带,显得十分惹眼,二人并列而立,随着白衣进入之后,拾步跟上,麻衣少年头也没抬,眼神冷冽,腰间佩剑鞘口之处磨的发亮,但是剑柄与剑鞘接口却分毫不差。黑衣黄丝带那人眼珠四转,在这一楼内瞧了一圈,随后没有动作,安静的站立。

“早年就闻孙公子行事嚣张跋扈,没想到如今一看,却有些失望,嚣张跋扈算不上,缩头缩脚的乌龟本事表现的倒是淋漓尽致。”白衣眼神并未停留在世家子弟孙公子的身上,也未关注孙公子身后的三名随从,眼神从妖媚男子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却停在那个坐在一角安稳喝酒的老者身上,脸色如常。

孙公子嘴角狠狠咬动,眼神中的恶毒之色顿时显露无疑:“你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管本公子的事?”

白衣少年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轻轻向店里的伙计摆了摆手:“给我上壶酒——青梅。”

那伙计看着这白衣少年,心里哪里敢怠慢,这么多年,若没点眼力见识,早就被老板请出酒楼了。就在伙计拿酒的间隙,那黑衣黄丝带并未坐下,几步便走到那名受了伤的汉子面前,撕开腰间丝带,简单的帮忙包扎了一下对着那受伤汉子说道:“伤的不轻,但死不掉,放心。”受伤汉子感激的瞧了这三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心中想说什么,但是又实在没什么力气,感觉到肩头被轻轻的拍了一拍,似是安慰,心里悬挂的石头才安稳下来。

麻衣少年这时才抬起头,眼神盯着孙公子,就像是一条黑腹毒蛇端详着猎物,手指摩挲着剑柄:“你就是孙见?”

孙公子别人一下叫出自己的名字并不奇怪,这四望城中不知道自己名字几乎不存在:

“是不错,我就是孙家长孙——孙见,你又是什么东西。”孙见瞧这三人一进来,这架子就端的奇大,只是这三人面容生疏,不像是本地人,再说了本地人哪有敢对此对待自己的人,就算现在如日中天的慕容家长孙慕容轩也不敢如此相待,这几个长孙贵族常年交恶,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但是到现在还不敢表现的如此明目张胆,在这四望城,孙家的实力不敢说第一,但是却稳坐第二,谁能挡的了孙家不顾一切的报复手段,这也是四望城中虽然斗的乌烟瘴气,但是还不敢往死里整死一个,几百年的家底关系又岂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不顾一切的打压,最后的结局逃不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三名来路不明的家伙敢这么托大,难道有什么依仗?

孙见转念一想,有依仗,又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从小到大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的孙见,这时候已经是发了毛的老虎,管他是什么人,在四望城,就算是王子皇孙今天也要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家中八千精锐骑兵并不是摆设,若是真的碰到什么硬骨头,大不了就去找自己老祖宗,孙老祖对自己的疼爱孙见是知道的,就算捅破天,还有老祖宗担着,怕什么。

孙见轻轻的在一名随从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那名随从腰间大刀一摆,指力灌输,刀出鞘,直射而出,大刀切飞了一楼台阶,将一楼二楼的唯一想通之处切断,刀势不减,回旋而出,直直插入了一楼大门的门栓之处,一楼大门便被一柄大刀稳稳的合上。

孙见面色阴沉:“今天就将一些不长见识的家伙好好的了解了解四望城的规矩。”

那随从露出这么一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手上没有三十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三名不知好歹的家伙这回可要遭殃了,碰上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孙家小魔头。

众人惊愕,不敢出声,甚至不敢低语弄眉,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扯上关系,惹了孙公子牵怒,到时候刀剑无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青纱女子神色无常,只不过这进门的白衣少年却吸引了几次自己的目光。这时候反倒没什么动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来并不多见,今天一下子就连着出了两个,确实有点意思,就看着这个不知底细的白衣如何收场。

可气的是那白衣根本就没有放一点心思在这恶神恶煞的孙公子身上,转头对着妖媚男子问道:“曹公子,冒昧问一句孙公子的项上人头值钱吗?”

曹公子被冷不丁的问上这一句突然乐了:“当然值钱,值大钱。”

白衣又问到:“若是有孙公子的人头,你们曹家会出多少钱买?”

妖媚男子笑的阴柔:“这个到还真没想过,不过要是真的能买到,价格估计不低。”

白衣品了一口酒:“骏马三百匹,精良步兵甲胃一百套,骑兵重甲一百套,刀,剑,枪,盾五百件,这价格高了还是低了?”

曹公子哈哈一笑:“低了,实在是有点太低了。”眼神玩味的看着孙见:“孙大公子,你觉得呢。”

“呸,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太高地厚!”孙见气的脸色发青:“要我的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三名随从分左,右,后三处站立,不动如山。

白衣继续道:“曹公子,你倒是爽快人,价格确实低了,不过,只要你肯给,我一样替你把事办了!你觉的可以吗?”

就在一旁的青纱女子这时面带笑意喃喃自语到:“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曹公子听了这白衣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色,但又立马恢复如常嬉笑到:“如果你真的能够办到,骏马五百匹,步兵甲衣两百套,骑兵甲胃两百套,刀剑武器阁下能拿多少给多少!”

“好!”好字刚落,白衣飞起,瞬间便至孙见眼前,手臂一抬,长指直入,这一手几乎吓坏了身后的三名随从,这三人外练铁布衫的功夫已经将孙见左右后排围了一个滴水不漏,万万没想到,这白衣少年,不动则以,一动惊人,快如闪电,而且狂妄自大到从正面直接击杀,要知道孙见虽然不学无术,但是作为孙家重点培养的长孙,这自小的功夫可是实打实的练出来,要不然刚才的一记飞腿也不会有那等威力。三人如临大敌,在白衣刺入的一瞬间生生的将孙见拉扯后退了三分,就这三分距离简直将孙见从鬼门关给活活救了出来,孙见的眉心之处被长指刺破,心中巨骇,若不是刚才身后的三名随从反映迅速,此时当真身首异处,心中惊愕波澜还为平息,却觉的眼前白衣一闪而过,这时候又见那一直盯着自己的麻衣少年如毒蛇出窟,手中剑并未出鞘,剑鞘以至左边的随从大喝一声,青筋必露的结实手臂横在孙坚胸前,准备硬接麻衣少年的一击,这三名随从是老祖宗精心挑选的外练横功的好手,对于自己铁布衫的功夫也甚是自负。

麻衣连哼都没哼一声,剑鞘陡转,斜着拍落,看似无力,却听见咔嚓一声,那名出手相抗的硬功随从的手臂应声而断,那随从也是硬气,不吭一声,右手虽废,左手便跟上,结实的一拳击出,拳罡爆裂,四周听见咔咔的爆裂声响。不远处的一套桌椅就碎成粉末。一击不成,反手便横在孙坚跟前。

右边的随从立马跟上,以左脚为轴心,旋转半圈,长刀横在胸前,三人成鼎足之势围住孙见,今天就指望能够保住少爷不死。

还未有喘息的间隙,三道寒光飞入,速度极快,一抹寒光击在横刀而立的随从的大刀之上,飞刀刺穿刀身,穿刀而过没入那随从胸口,鲜血已经弥漫出来,飞刀无刀柄,才是真正的锐不可挡。还有两到寒光,一抹刺入右手受伤的随从的咽喉之处,速度极快,穿喉而过,根本来不及反应,而最后一抹刀光则直直刺向孙见眉心。

唯一还有余力的那名随从想要相救,却被一柄未出鞘的剑鞘刺穿手掌,鲜血淋漓,动作稍一停顿,寒光一闪而过,没入眉心。

孙见眼睛睁的瞪圆,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横走十几年,如今却死的如此不甘心。

孙见一死,三名随从的气势一弱,一直被忽略的黑衣黄丝带的汉子突然飞身而入,一脚踢在那手掌流血随从的膝窝处,那名随从腿上失力,一下子跪在地上,头在一瞬间微微扬起,白衣又至,手里锐片划过,鲜血飞撒,但是白衣却未沾得半点,一瞬间,孙见和他的三名随从便已经命丧黄泉。

白衣又坐在刚才喝酒的位置之上,纤长的手指稳稳的端起酒杯:“曹公子,刚才的话可还作数。”

那曹姓的妖媚男子微微失神,似乎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孙见的三名随从的本事自己是知晓的,就算自己带上曹家精心培养的一队武者也没有丝毫的把握,而眼前这三名来历不明的人竟然在短短的一瞬间将四人击杀,这份手段和魄力都是自己远远不及的,微微失神之后心里却是窃喜,斗了这么多年,这孙见就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借别人的手杀了孙见,不正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孙见是孙家长子,孙见一死,这孙家由内而外的根基就开始松动了,斗了这么多年,这些时日越演越烈,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在这乱世之中争半分先手,就算孙家追问起来,他曹长修只需打个太极就可以完全的不理这事,毕竟这人不是曹长修所杀,论理讲理都不能把责任完全的扣在曹家的头上,曹长修虽是长孙,但这些年在家族之内地位却是越来越低,还不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太争气的弟弟,现在发生了这件事,他曹长修终于也算是立大功一件,重新得到家族的认可,这件事对于曹长修而言简直百里无一害。

曹长修神色闪烁不定思索再三说道:“我当时也只是说道一句,本以为是句玩笑话,没想到阁下竟然真的将孙见头颅奉上,我心中的震惊和诸位一样,但是曹家在四望城一向一诺千金,答应的事情便会办到,只是希望阁下对于这件事莫要张扬,以免我们曹家和孙家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白衣笑道:“曹公子,你这话我听着可不受用,众位也都看到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孙公子人头的价格,曹公子出价那么高,我心中歹念顿生,就想着发这笔横财,我与孙公子素未谋面,一不交恶,二无深仇大恨,倒是据我所知,曹公子和孙公子表面上和和气气,但是暗地里都做了不少手脚,根本就有间隙,曹公子出钱,我出力,这杀人的事恐怕和曹公子脱不了干系。”

曹长修被这白衣的一席话呛了一口气,也不敢发火,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说杀就杀了孙见,若是自己也不识抬举,说不定下一刻就把自己杀了,到时候就算找菩萨都不灵了,心里怯意顿生:“是,是,阁下说的有道理,酬劳今晚黄山坡处奉上,今天我还有事,不便多留,就此告退。”说完就快步走前,一手拔出镶在门栓之处的长刀,连忙打开大门,就匆匆离开。

曹长修一走,众人一哄而散,此地是非太多,不宜久留。

一楼内就剩下白衣一行三人,青纱女子搀扶着老人也要离开,临走之际,明眸在白衣少年身上停了一停。

俊俏的白衣少年微笑轻声说道:“请……”

就在青纱和白衣擦肩而过之际,白衣微微低头,靠近青丝,喃喃的在青纱耳边说道:“我姓赵,名青稚,仙子记住。”

“赵青稚。”青纱心里默念,脸颊微红继续搀扶着老人走过还了一礼:“赵公子,小女子就此谢过。”

刚走出门五步远,老人嘴边裂开自言自语:“这小子,有点意思。”

又走五步远,扯着嗓子回头喊道:“小子,我家丫头舞霓裳,记住!”

“舞霓裳。”

“轻拢慢捻抹复挑,青云衣兮舞霓裳,青云衣兮舞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白衣青稚低声喃语:“好名字,是个好名字,如有一日,执子之手射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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