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烟起,万箭齐发,厮杀混杂。陈木挑眉遥遥望去,守城的顽敌又是一片负伤倒下,驻城大将也不知何去,不禁嘴角轻蔑,冷哼一声,霍然拔起圣剑,指天凌光一闪。
“众将听命,圣剑在此,犹如皇令。攻下建康,迎建新都。”炎日的刺光犹如蟒蛇,贯然俯冲剑尖,煞白透穿剑身,寒彻万物,血红相称。
火红色的骏马,陈木面戴铜具,将喜忧藏之下,两鬓黑发飘飘,煞是英姿,勒紧胯下的宝马,仰天长啸,战歌响彻云空。
“杀!”骑兵纷纷挑起战戟,万马奔腾泛起的尘埃,后续在战鼓中落下,素然无人可知陈将军铜具后,悄然留下两行泪。
其迢迢千里之外的深林,古老族民拥围祭坛,巫长缓缓握起圣女的手,将她的掌心触点古老的腾迹,暗如根纹忽而亮明,由源漫发,肃然一阵白光闪过,祭坛上的镜像正是陈木疾驰厮杀的身影。
金戈铁马,飒爽英姿,铁甲的鳞片在光辉下,英勇无比,一滴又一滴的血粒子在剑尖缓缓滴入尘埃。虚空的镜像里,陈木缓缓转头,血魔的红瞳充斥着,像是看着镜外的人。
一霎那圣女掌心渗出一丝血丝,紧紧贴近腾纹,白光霎亮,精血相融,圣女面纱下的额头汗珠顺颊而下,腾纹格局凹印红记,纹案中心爆发几术红光,映照圣女一脸的血红,汗珠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堂堂显目。
左侧的巫长不紧不慢,干枯的老手轻点一下祭坛,又是一滴精血穿入尘空中滴入腾纹中心,精光一闪,霎时红光减弱下去,祭坛之上的虚幻,如同破镜般碎灭。红光似猛潮般退下,圣女素然收住力道,不禁猛然反噬向后退了几步,惯然用左手握住胸口,飘忽遮掩的脸颊似愈发苍白,“噗”一口鲜红的血吐出,溅射在古老的祭坛上。
族民纷纷急忙冲上,一把搀扶住圣女,巫长沉默顿一下,随后张开手掌,相对她的背后推去一股劲力,圣女轻声呻吟一声,随然之后的脸色渐有好转,缓慢睁开明亮的眸子,用世上最好听的声音,转向巫王问道:“是他吗?”
巫王转向族人,深如黑渊的眸子波如死海,平缓点了头。压抑的气息,族人不敢有人出言,巫王从左向右缓视一圈,隐隐约约感觉到裂唇在翕动,而后干咳一声,闭眼叹道:“天不灭我族,终于找到了此人,只要取出此人的心脏,我族永生!”众人抬头望向巫王,面色火热,却未曾过多表达,只有圣女安静如初的站在一边,毫无变化,好像早已知道。
暖风微吹,树叶摇动。
首排左长老迈前一步跨在石阶上,光着的脏脚糜烂像秋天的树叶,淤泥都杂留在指甲里,不高偏瘦,两双枯手拉开草织编成的帽子,一脸老态龙钟的模样。
左长老脸面无情,如同一口丝毫不动的大钟,祭坛前的族人如同他一般,缓慢地用双手拉下自己的披帽,严肃冷酷,颇是庄重,幼小至大,无人窃窃私语。
笼罩在祭坛后的古树,飘落一片叶子,在空中飘荡小息,拐弯转个圈落在了地上。随机祭坛之后传来“吱吱声”,树枝不停地晃动,绿叶压迫落在地上,无人寻声望去,仿佛已经见怪不怪。
左长老眯眼向每个族人望去,脸上的褶皱看起来像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背后一阵黑影极速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祭坛,跳在左长老的肩上。
细细乍一看,原是一只灵猴。灵猴蹲在其肩上四处张望,一双如蜥蜴般的眼睛,幽幽散发出绿光倒是吓人。随即左长老伸出手摸了摸它头顶前那一搓红色鬃毛,灵猴乖巧低下头,伸出两双前爪,好似谄媚地掰开左长老的另一只手,取出一颗乳白色的果实,咕噜咕噜塞进嘴里吞下,嘴腮两边鼓鼓的,抬头又楚楚可怜地看着长老,通人性地握起两只爪子,仿佛再求一颗。
左长老摇摇头,灵猴消沉地唔了一声,一跃跳下,以不见身影的速度穿梭在每个族人身边,偶时停下某个人身上嗅嗅,随后便又唔吱一声跃到另一人身上。不到三十息的功夫,灵猴又跳到左长老的肩上,两爪在胸部前摩擦,吱吱地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左长老面色沉下一刻,即后恢复如常,缓缓点头。巫王向前跨出一步,位于长老的身后,轻轻用手指在背后画写着,似乎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时间静止,树荫婆娑,两人举止怪异,倒想是老母猴子在给小猴子抓虱子。圣女呆木地站在一边,微风吹起耳坠边的几缕长发,有些呆萌可爱的样子。
巫王神色一松,指甲最后一笔落下,左长老轻咳一声,呷动的喉结上下滚动,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读。
众人寻声望去,小孩眼里迷惑重重,年迈长老者倒显得很平静,所有人的目光集中于左长老的身上。
“蚩尤圣氏,灵兽觉醒。待圣女取得此人的血,圣族蚩尤先祖便会觉醒,我们将会打破诅咒,走出幽谷,重振天下一方!”左长老面向众人,不急不缓地冷静道言。
石阶之下的多数陋布稚童眼珠掩饰不住炽热的兴奋,老人倒是冷静的多,细细想来,当圣女取得祭血时,他们又能多活几载?方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兴霸圣族。巫王与老一辈一起成长,谈论岁数也是相差无几,若是以恭送圣女外出,,摸估也许下一代的巫王便会出现。
少许,悠悠十年载。多则,漫漫遥途,无期可归。不知幽谷里金兰花开落几载,才会打破禁忌。
巫王腮帮微微鼓动,似乎有话要说,向前迈了几步与左长老肩背对其,简单交代了几句准备要筹划的事情,接着挥挥手,坛下的众人散去,仅留下几位巫师和圣女在祭坛之上。
巫王蹙眉微微实意,一名巫师寻色从宽大的袖袍里拿出一方精巧的红木盒子递给了圣女。盒子扁而方长,菱角圆滑,虽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做,但在空气中散发的异香,可见木材即为稀贵。
圣女眉毛微微蹙紧,神态迷茫地接过,芊芊玉手像是凡世间开盛的一朵莲花,在空中画上一道符。兰花指轻轻拨开,一束银白完美的簪子静静躺在其中,淡淡发出幽光。
“这是锦木簪,阿瑾你拿着它。”巫王看着她垂下的眼神,沙哑解释道。
阿瑾垂目凝视,洁白裙角微微翘起,素手捏着它,弯翘睫毛落下静静打量,微风吹过,沉默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