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鸣全身上下充斥着撕裂般的疼痛,他很疑惑他为什么还会有痛感。
不是说死了只剩灵魂了吗?一个灵魂也会有感觉吗?也许他以前的有些认知是被误导的吧?地狱不是听说有各种各样的刑罚吗?没有感觉那刑罚还有用吗?
齐鸣思绪万千,他感觉他趟在厚实的大地上,他拼命的想要睁开眼中就是抬不起眼皮。
咚咚咚······
一阵一阵的滴水声传入他的耳朵,或是急速或是迟缓,滴水声杂乱无章没有任何规律。
他放松自己没有再去挣扎手脚,没有感觉到风的吹拂,也没有感觉到阳光的温暖。仔细聆听这片大地上似乎也只有一个声音,如果非要再寻觅出一个声音的话那就只有他的呼吸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过多少滴水的声音,他的情绪有些焦虑,这个地方他感受到的除了寂静也就只有寂静。
他恢复了些许力气张开了双眼,他看到了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四周就是一片的黑暗。
他开始慌了,他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不过转念一想,他都死了还能在哪?这一片的黑暗也许就是地狱吧,地狱也应该就是如此。
他在等待,等待着判官的审判,可是等来等去除了时缓时急的滴水声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也没有人去触摸他的身体。
他就这样躺着,睁着眼看到的是无边的黑暗,闭上了眼看到的依旧是无止境的漆黑。
他想起了齐风想起了柳海,不知道在他死后他们如何?是否也承受着和他一样的寂寥?
他想起了他那个笨笨的丫鬟,也不知道她母亲的病是否好转?她在沙河村看看小病应该能够养活自己养活她的母亲吧?
他想起了他宿舍的兄弟,不知道他们是否也会为自己流泪?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自己满意的工作?
他想起了慕容雪,这个可爱的女孩应该找到了她的幸福了吧?她应该也会为自己伤心吧?她应该能够快乐吧?她应该更漂亮了吧?······她应该也会死吧?她也会承受这份寂寥吧?她能承受得住吗?
不,她不会来到这个地方?她是个天使,她是仙女,她是最为单纯的人。她会上天堂,她会回到仙界,她一定会依旧快乐到底的。
她真的是最单纯的吗?她为了自己的工作可以委身于人,难道她就不会再变吗?和她在一起的奔驰哥会陪她到白发苍苍吗?会不会只是一场交易呢?她会被那个世界染上污浊吗?她被染上了污浊是否还有力气爬升云端呢?
不,她一定会爬上云端的······
正当齐鸣为慕容雪来回辩驳时,滴水声停了,他没有去注意,现在他的脑子里剩下的只有慕容雪,他矛盾的想着慕容雪是在天上还是地底延续灵魂。
“水滴了几滴?”
一阵毫无情绪波动的男声在他耳旁萦绕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的思绪还在起伏,听了这话没有反应,有些疑惑。
这么多的滴水声怎么数的过来呢?数着些滴水声干什么?
“那就从新开始吧。”
就在他思绪游荡之际,那个男声又在耳旁响起,之后滴水的声音再次响起。
齐鸣略微思索了一会,随后静寂的世界里响起了一阵咆哮声:“数清了就能活过来吗?”
齐鸣感觉到整张脸像是被火红的铁烙狠狠的按下,疼痛的感觉久久难以消弭。不过他没有去在意,而是竖起了耳朵在聆听着。
声音远远飘去,没有回音,黑暗的世界又被滴水的声音给统治了。
没有回音的答案,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答案,他似乎用黑暗给的黑色眼睛看到了一丝光亮。
他开始回忆刚刚滴过的滴水声,可是回忆并没有让他想起刚刚错过的滴水数,还让他错过了回忆的这段时间滴过的水声。
他狠狠的握紧拳头去敲打地面,肌肉的拉扯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不过他没有停止,而是继续敲打着厚实的土地,直到他筋疲力竭。
疼痛有时候像是一种病,让人唯恐避之不及:可有时候疼痛更像是一种药,让人上瘾让人清醒。
他很想咆哮可是他连咆哮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让时间随着滴水的声音缓缓流去让体力慢慢恢复,就这样慢慢的悄悄的那个男声再去响起。
“水滴了几滴?”
“没数清。”
齐鸣苦涩的开了口,嘴角拉扯让他感觉到微微的疼痛,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开口问道:“数清了可以活过来吗?”
没有情绪的声音,似乎是一台上了发条机器只会机械的说道:“那就重新开始吧。”
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消失了,滴水声再次成为了主旋律。
齐鸣躺在大地上静静的数着滴水声。
一滴、两滴、三滴······一百滴、一百零一滴、一百零二滴······
齐鸣数着数着感觉身体越来越清,慢慢的他的耳朵听不到了滴水的声音。
“水滴了几滴?”
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传来,齐鸣感觉有些迷茫可是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立马情醒了。
“没数清。”
尽管在黑暗的世界里他听不到嘲笑声,但是齐鸣还是感到脸热,他居然就这样的睡着了,他居然还会睡着。
他有些诧异自己表现,不过他也理解自己的表现,没有懊恼,没有恼怒,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重新再度开始。
“那就重新开始吧。”
声音消失,滴水声再次响起。
一滴、两滴、三滴······、一百滴、一百零一滴、一百零二滴、······
齐鸣数着数着感觉头脑有些昏沉就动动手脚,让肌肉拉扯出一股疼痛,来让头脑清醒。
渐渐的滴水声消失了,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水滴了几滴?”
“大概九万六千次吧。”齐鸣有些不确定,他数到最后自己都迷糊了。
“那就重新开始吧。”
男声消失了,滴水的声音再次充斥着黑暗。
一滴、两滴、三滴·····、一百滴、一百零一滴、一百零二滴······
当数到九万多滴时齐鸣的双手再次去敲打大地,他的精神快要奔溃了,他用他积蓄已经的力气站了起来,不顾疼痛的狂奔,去挥散心中的无助、孤独与苦恼。
“水滴了几滴?”
“没数清,在来一次。”
齐鸣不肯放弃,他必须坚持,他还要再数,哪怕真的一直数不清,但至少他拥有希望。
“那就重新开始吧。”
黑暗重新进入了滴水模式。
一滴、两滴、三滴·····、一百滴、一百零一滴、一百零二滴······
“水滴了几滴?”
“九万七千一百二十一滴。”齐鸣不过肯定的说着。
“那就重新开始吧。”
接着又是水的声音。
“水滴了几滴?”
······
“水滴了几滴?”
齐鸣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提问了他只能把自己模糊不清的数报上“八万一千六百。”
“那就从新开始吧。”
······
水滴不知道是第几次从开始滴到结束了,齐鸣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让滴水声结束,他似乎喜欢上了在黑暗中做水滴的听众了。
“水滴了几滴?”
“十万一千八百一十二滴。”齐鸣没有犹豫张口就回答道。
“我问了几次?”
齐鸣听了这个问题眉头微皱,细细的回想着还没开口就听到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就从新开始吧。”
滴水的声音再次充斥黑暗,齐鸣听着滴水声没有没有厌烦似乎还有些悦耳。
······
“水滴了几滴了?”
“八万六千四百一十。”
“我问了几次。”
“八百一十二吧。”
“那就重新新开始吧”
······
齐鸣听着滴水的声音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同,有些水滴调皮,有些水滴沉稳,有些水滴木讷,仿佛有了生命般的在滴下的瞬间诠释着自己。
没过多久齐鸣意犹未尽的从滴水中清醒了过来,没有色彩的声音再次回荡再他耳边。
“水滴了几滴?”
“十一万六千一百。”
“我问了几次?”
“一千次。”
“那就重新开始吧。”
······
齐鸣静静的倾听滴水声,他似乎听到了水滴的喜悦、悲伤、难过、平静。他静静的听着水滴的情绪,像是一出戏剧一般在他的耳旁上演。
演出了悲欢离合,演出了忠奸善恶,演出了人间的悲苦喜剧,演出了世间的欢乐悲剧。
他就这样静静的聆听着水滴告诉他的,他就这样想着水滴让他想起的,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听着。
他觉得他不只耳朵在听着,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身躯、他的心、他的情绪,他不由自主的用着他所有的所有听着水滴为他上演的剧目。
只是再精彩的剧目也有剧终的时刻,水滴发出了最后的声音唱完了最后一句台词谢了幕。
“水滴了几滴?”没有波动的声音再次传来。
“没有水滴。”齐鸣平静做出了自己认为对的答案。
“我问了几次?”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