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席卷,暴雨倾盆。
这风雨似有种要将一切摧毁的力量。
霍明楼很享受看着一些人一些事被摧毁,不过他更享受的是征服一些人,一些事。
这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必备的东西。
坐在车上,霍明楼的脸上再一次扬起了笑容,相比在莫问面前,这种笑容已不再是恭维请求的笑容,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每当他露出这样笑容的时候,就证明他对一件事情已有了足够的把握。
每当看他脸上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小刀的心情也会变得很愉悦。
现在他也是这样,甚至开口说几句话。
小刀道:“莫问看来是心动了。”
霍明楼点起一只雪茄烟,悠然道:“他太想在自己父亲面前证明自己了,他要懂得人总会死这个道理,就不会这么心急了。”
人都会死,莫应熊也是人,而且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人,老人往往都要比年轻人死的早。
只要是莫应熊一死,龙腾就会是莫问的了。
莫问只需要等!他若只是等,霍明楼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急于证明,急于在轻视自己的人的面前证明自己,无形间已成了莫问的弱点。
弱点往往都是敌人整垮你的利器。
霍明楼显然是握紧了莫问的利器。
而且他还提出了一个令莫问难以抗拒的诱惑。
白亦霜!
他们之间的事情对霍明楼来说已不是秘密,当他将白亦霜的所在告诉莫问。
莫问自然会失去理智。
而当他将一个重新愿意接受莫问的白亦霜送到莫问的面前。
莫问更是没有理智。
所以现在的莫问一定已经与白亦霜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霍明楼一想起两个人缠绵亲热的场景,脸上的笑容既兴奋又有些激动。
小刀忍不住地问道:“现在莫应熊的命好像很硬,活的时间也会更长。”
霍明楼冷冷一笑,道:“命再硬也只是一条命。”
小刀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些命令,并不是直接说出来的,而是用一种很委婉的方式下达的。
淅沥的雨冲刷着整片漆黑的夜空,却无法冲刷掉人类内心的阴霾。
陆小川已有些醉了。
他的脑袋却很清醒,酒就如这夜空下的雨,冲不散他内心的阴霾。
花梅已走了,她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又是一个随时会发疯的女人。
她走的时候,只丢给陆小川两个字:“保重!”
然后她便消失不见了,或许她去打探花少昆的消息,又或许她是害怕自己会落入花少昆的手里,吓得逃走了···
陆小川并没有太大的功夫去考虑她去了哪里?
阿露也走了,是被他赶走了。
他不想让人陪着,也不想让人跟着,更不想让人同他一起去死。
他已准备好了反击。
也可以说他已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重新规定了他的身份。
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现在就是一个江湖人。
昏黄的灯光下照应出一条直立的影子。
陆小川猫一般的摸到了那一排小屋前。
直觉又将他带到了这片废弃的垃圾站,雨水倾泻,掩盖了垃圾站本有的腥臭味道。
他的直觉果真是对的。
屋中有灯,有人。
陆小川看到那条身影,就已冲了进去。
木门被他一脚踹碎,他的人就站在屋中,浑身突然如冰块一般的冰冷僵硬。
一股寒意直从脚底升起,冲上头顶。
屋中那条人影还在,只是她不是站着的,而是被吊着。
吊着的是一个几乎完全赤锣的人,雪白的肌肤已被打的满是淤青,那张本是如花一般的脸此刻已因恐惧,绝望而扭曲成可怕的死灰色。
她本是一个应该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孩子。
她本该享受大好的青春,美好的生活。
可是现在她竟被人几乎扒光了衣服,打的身上全无一处完好的之处,还被吊在房梁上。
猩红的鲜血已染红了她的下身。
她是先被人玷污,再拷打,然后再被挂起来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惨无人道的事情?
谁又能忍心这样做?
陆小川看到阿露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愣了不到三秒钟,就觉得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阿露那双年轻可爱的眼睛还未完全闭上。这双眼睛放佛正在看着陆小川。
她死不瞑目。
这双眼睛,像是在对陆小川讲述着她的恐惧,她的绝望,甚至她的责怪。
仿佛在质问他:“如果你要我跟着你,我就不会落得这样!”
陆小川又何尝不在自责,他现在忽然有种很强烈的罪恶感,他好像将全天下最美艳的鲜花给摧毁了。
突然!一连串警鸣声从外面传来。
陆小川浑身一震。
他瞬间明白!凶手不仅是要让他知道他们的手段,还要让他看到他们杰作的同时,为他们背上黑锅。
这是多么歹毒的心。
陆小川使出全力挪开自己的目光。
他将对阿露的这份愧疚掩藏在心底,他的身子忽然有种很强大的力道,他整个人正是凭借这份力量穿破了一扇窗户。
他的人就像是一只中箭的猛兽,消失在了雨中,夜里。
雨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划着他的脸,他心中的愧疚与愤怒已让他完全感受不到外在的疼痛。
他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兽,疯狂的在旷野中奔跑。
没有方向,有的只是无穷的愤怒与愧疚。
终于他的人倒了下去,倒在了雨中,泥泞里,也倒在他自己的血泊里。
朦朦胧胧中他只看到了一只手向他伸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他放佛又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美丽中带有几分倔强的脸。
那是阿露的脸。
阿露在笑,忽然间,她的笑容顿住,整张脸都在扭曲,一双眼睛凸了出来,整张脸瞬间变得可怖无常。
这张脸就压在陆小川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他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坐了起来。
那张可怖的脸已不见了。
他整个人已被冷汗浸透。
他缓过神之后,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一个女孩儿端着一杯水瞪着一对大眼睛惊讶的瞧着他。
想是被他刚才吓到了。
陆小川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个躲得远远的女孩儿,失声道:“心雨?”
莫心雨吃惊的瞧着他,道:“你···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阿露已成了陆小川的愧疚。他不愿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愧疚。
陆小川道:“你怎么来了?”
莫心雨道:“我···我找不到你,就来了。”
她的脸忽然红了,就像是一个红苹果。
陆小川木然地瞧着她,道:“你找我?你找我做什么?”
莫心雨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嘛?是我哥哥与白小姐的事情。”
这听起来是一个理由,不过更像是一个借口。
陆小川满心都被阿露的事情占据,并没有多想其他的。
陆小川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他看了一下四周,接着道:“我又是怎么到这里的?”
莫心雨道:“我来了之后,才听说体育馆出了事,但是你已经不在那里了,不过我觉得你就在这附近,就···就···哪曾想到就找到了你。”
陆小川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你在撒谎。”
莫心雨有些心虚地道:“我···我···”
陆小川道:“体育场附近这么大,你又怎会那么机缘巧合的就找到了我?”
机缘巧合的事情也有,不过他很少相信,更加不相信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莫心雨终于说道:“是因为我在你身上安了追踪器。”
陆小川皱紧了眉头,质问道:“你监视我?”
莫心雨赶忙道:“没有,我只是担心你!”
陆小川冷冷一笑,道:“你这种担心人的方式,倒真是特别。”
他掀开被子,穿好衣服,就要离开。
莫心雨突然抓住了他的手,道:“你要走?”
陆小川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的冷漠让莫心雨心痛,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有些幽默的男人竟然也有这种冷漠。
她更想不到面前这个男人现在所承受的痛苦。
莫心雨急的流出了眼泪,道:“你···你可不可以留下来。至少···至少等你好一些再走!”
陆小川并没有看她,他知道自己若是多看她一眼,就会心软,就会留下来,他不想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他的步伐就如他的内心一样的坚决。
莫心雨无力的坐在了床上,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往常若是她感到一点委屈,就会发脾气。
这次却不同,她自己也说不出原因。
她竟全无发脾气的勇气。
天已亮,雨也变小了。
陆小川独自走在雨中,走在街道上。
阿露的消息已经上了新闻,现在各大新闻的头条都发布着,一个少女无辜的死在了一片破旧的废品站里。
阿露的姐姐,至始至终阿露都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陆小川立刻就想起了那个使软剑,出手狠辣的女孩儿!
他也立刻就想起了阿露提到这个女孩儿时的恐惧,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的死一定跟她的姐姐有关系。
陆小川想到了这里,他突然站在了雨中。
“对!一定跟她姐姐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