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小张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来,这是给你留的莴笋和白菜,可新鲜呢!”熙熙攘攘的市场,刚刚卖完摊位上的蔬菜,手中好不容易得到空闲的王大妈看着面前的青年,热情地打着招呼。
“哦?那谢谢王大妈了!”青年看起来约莫25岁上下,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相貌算得上清隽儒雅,配合他此时温和的话语以及说话时嘴角不自觉泛起的笑意,虽算不得是很帅,却让人好感顿生。
“哎!你这说的哪里的话?我还没谢谢你上次帮我们家老李看好了脖子上的毛病呢!”王大妈一边可着自己框里大个的白菜往青年的袋子里放,一边说道。
“李大叔那就是小毛病而已,你不用客气的…唉多了多了,这么多菜我们吃不了的。”青年一边回话一边伸手将袋子拿了过来,提溜着沉甸甸的袋子,埋怨道。
“没关系,多的算是大妈送给你们的,回去好好给缘缘做点好菜,那丫头平时除了上学又不出门,现在放暑假,他怕是好久没出过家门了吧?你看她白的那个样子,说不定会营养不良呢…”看着王大妈絮絮叨叨自顾自地说着,青年也只能无奈地点头应是,告别之后就朝着市场外走去。
可是没走两步,他就又被拦了下来。
“哎,小张你别急着走啊!上次你帮我接好了手臂我还没谢谢你呢!来来来,这个拿着!”看着案板前的大汉突然扔来的东西,青年本能地接下之后,定睛一看——这用纸包好的分明是一块上好的猪肉。
“每天光吃那些蔬菜哪行啊?带回去给缘丫头好好补补身体。”大汉豪爽地摆手之后立刻转身离开,让青年连拒绝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于是青年就拿着一分钱没花就凭空得来的两份‘礼物’,慢慢地离开了市场。
“老谢,你刚才切的那块是今天你最好的肉吧,就这么送出去了?回去不怕被嫂子修理?”等到青年离开后,大汉旁边一个相熟的汉子当即笑道。
谢屠夫闻言一怔,然后脸一下就红了个彻底:“你…你别胡说八道啊!我家那娘们还能修理了我?我告诉你,我们家从来就是我说东她不敢说西!凡事都是我说了算的。”
磕磕绊绊地说完一席话之后,谢屠夫甚至还偷偷地往四周瞄了几眼,仿佛在怀疑他刚才所言的‘那娘们’就在这附近一样。
“哈哈,你就吹吧!谁不知道你谢耙耳朵怕老婆,我看你今晚铁定上不了床,跪一宿就算你运气好了!”旁边的汉子毫不顾忌地拆穿了他。
“老刘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次啊,老谢回去还真就不会被骂,说不定他媳妇还会夸他做得好呢!”王大妈听到两人的话之后,也是加入了战团。
“哦?为什么?难道刚才那个小伙子有什么来头?”老刘闻言之后,也是一脸兴致盎然。
“你刚搬来不久,所以不认识他,小张已经是这里的老住户了,他们家在东边二巷那边开了家铺子做些小买卖,他自己还在科大那边当老师呢!”王大妈一脸正色的解释道。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转盘附近那家小铺子吧?记得我有天晚上想去那买烟来着,结果过去的时候发现那间铺子没开门,而且之后我路过那边的时候好像也都没开门,我还以为是已经不做了呢?”老刘闻言之后一拍手掌,恍然大悟。
“可能是那天人家睡得早或者是不在家吧?毕竟他还是学校的老师,平时应该还挺忙的,我晚上有时候过去也发现铺子没开门呢。”谢屠夫补充道。
“不过看不出来啊,这么年轻一个小伙子,竟然还是个大学老师,他是教什么专业的?“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听说是文学类的科目吧?”谢屠夫闻言一愣,然后不确定地说道。
“不管他是教什么专业,这可都不容易!他们家老辈子去得早,现在就剩他和他妹妹相依为命了,小张的脾气也好,对人也热情,而且还会看病,这四周邻里谁没受过他的照顾?老谢上周不小心摔断了手,就是小张给接好的。”王大妈见状立刻插话,一边解释,一边将自己的凳子从自己摊子上往这边挪了挪——这是要打持久战了。
对于这些相较贫穷的老百姓来说,在平日里卖菜的闲暇时间,就是靠着聊些闲天来打发时间的。
老刘也顾不上摊他的煎饼了,将凳子直接挪了过来,开口与王大妈唠了起来。
“照你这么一说,他们一家子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有好些年了吧?具体的我也记不得了,不过这小张脸倒是好像没怎么长变过…”王大妈先是本能的回答了一句,然后自己也泛起了迷糊——她自己好像也不记得第一次见到青年是什么时候了。
“这不就得了么?人家看起来最多二十多吧?你是说他十多岁就搬过来了?而且都没有长变?”老刘于是立刻发现了其中的不妥。
人从十多岁到二十多岁是外貌以及气质变化最为明显的时段,这是常识。
老刘只道是王大妈又胡说了——在家庭主妇的闲谈中,这种夸大事实的情况十分常见。
而王大妈听到老刘的分析之后,也是有些迷糊了。
“嗨,这人一老了,就容易忘事儿…”最后她只能一拍额头,感叹道。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我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了…话说前些日子洵江有人淹死了你知道么?”老刘先是随意的安慰了一句,然后立刻就岔开了话题,于是几人又就近期发生的事情进行了激烈的争论。
且不理会在市场上聊得起劲的几人,他们刚才话题的主人公——‘小张’此时已经走到了自家门口。
“…恩?今天这是要下雨么?”他抬头看了看突然变得灰蒙蒙的天色,喃喃自语。
青年名为张致远,名姓意思大约出自于‘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一名句。
家住盛都市东城区转盘的一个拐口小巷子前,平日里经营着家中长辈留下的一间小店,同时也确实在盛都市科技大学任职,靠着工资以及卖商品维持生活,算得上是一个有梦想有担当有文化的三有青年。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而现在他面前的这件小铺子,就是他居住了不少年月的家了。
这是一户连挂牌也没有的门面,门落是木制的,关门的锁头则是看起来有些年岁的木制手工锁,虽已经过了新春很久,但是门口依旧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在门前地面上有一根小木桩,木桩上用一根红线拴着一个小小的铃铛,铃铛上面花纹古朴,看起来颇为好看。
凭心而论,至少从外表来看,这古色古香的小店比起所谓的杂货铺,更像是一家老字号的当铺亦或者是药铺。
店内并不宽敞,一个柜台正对着门,柜台里还有后面的储物柜上摆放着零食与饮料以及各种烟酒,四周摆放的桌椅板凳也都是木质,在靠左的墙上还挂着一幅水墨画。
画上有33异兽,33飞禽,33虫蝥,而在这些生灵中央则是一只麒麟环顾,威势十足,其圆睁的巨目中,威严与神圣几乎快要透过画纸溢出,但凡观者,无不震撼。
若有对画有深刻研究的相关学者在此,必然会惊叹这幅《麒麟百兽图》做工之精美,作者画技之高超,实乃闻所未闻。
可以这样说,整个店内除了那玻璃柜台以及其中的小商品外之外,其他的地方看起来就仿佛是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书香门第,世家子弟的家中陈设。本就处在相当偏远的地方,而且这里的陈设又如此的‘与众不同’——平日里路过的路人们哪里想得到这地方竟然会是一个杂货铺啊!
所以也无怪乎张致远这间小铺子每日生意不好了。
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过柜台,在画所在的墙壁旁边有一扇门——这扇小门内,就是张致远的住所了。
想到自家妹妹可能已经饿急了眼的模样,张致远嘴角挂起一丝轻笑。
“嗷呜!”刚推开门走进去,都还没来得及换鞋,就有一只神秘生物伴随着叫声朝着他扑了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叫声清澈娇嫩,听起来可爱至极。
“阿哒!”张致远似乎早有准备,随意地一伸手将来人抵住之后一抹鼻子,嘴里发出搞怪式的李小龙式的叫声。
“张致远!你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本小姐要饿死了你知不知道!”仔细一看,被截住的来者并非什么神秘生物,而是一个少女。
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少女——很重要的事情要强调两遍。
目若桃花颜赛雪,两叶弯眉乌丝发,虽然看起来身量不高,貌似不过二八年岁,但是其美貌已然足以让人目眩神迷。
脸上做出可怜的表情,粉嫩的嘴巴也高高的嘟起,少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不满。
但是灵动的眼神以及转动着的眼珠却使得她这番表情做了无用功,她贼兮兮地打量着张致远手中的包裹,嘴里发出‘咕嘿嘿’的奇怪笑声。
“喂!张芷缘你这个家伙!哥哥在假期的时候还大老远的跑出去买菜,回来之后你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么?”被张致远一个脑蹦重重地打了一下之后,吃痛的少女捂着红彤彤的额头,眼中水光盈余,看起来惹人怜爱至极。
来者正是张致远的妹妹——张芷缘,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张致远一度认为是老爷子在翻字典的时候懒得多翻页所致。“
不过面对少女有意做出的撒娇表情,张致远却是完全不为所动:“限你3分钟之内马上去把衣服换了顺便把去把‘灵印’挂上,不然你今晚就别吃饭了——顺便提醒你一下,今晚有好吃的哦~”
“咕!”听到‘好吃的’三个字,少女十分不淑女地吞了口唾沫,然后‘蹭’地站起身来,丝毫不注意因为在家里穿着过于随意而露出的雪白大腿与美丽的锁骨。
“是!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火急火燎冲进房间的妹妹,张致远眼神带着宠溺,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提上‘买’来的材料走进了厨房。
伴随着炒菜时伴随着的‘嗤嗤’的声音,整个房间内的氛围也仿佛变得温暖了。
“轰隆!”并不在意外面不知何时逐渐开始响彻的雷声以及‘淅淅沥沥’开始落下的雨滴,张致远专心致志地炒着菜。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面的人影渐稀,过路的路人们似乎因为恶劣的天气而对于‘进入杂货铺买点东西’这个命题并不是很感兴趣,自张致远回来之后,小店竟然连一位客人都没有。
而原本就因为天气而显得阴沉的天色此时已经一片漆黑,豆大的雨滴不停的落下,天空中雷声滚滚,吹打得店铺前的灯笼不停的摆动。
而那灯笼在不知何时,已经被换成了白色。
白色的灯笼在暴雨的吹打下不住的摇晃,远方的电闪雷鸣闪烁出建筑的影子,在这逐渐降临的夜色中,显得是那么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