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雪忽然替傅情担心,无论任何人在面对这样一个对手时都无法不担心。傅情也用刀,傅情的刀也利,也快。两把同样又利又快的刀,将对决出什么样的火花?林黛雪甚至有些害怕,害怕得差点要叫傅情放弃这场对决。
傅情没有动,一动不动。赵大没有动,一动不动。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动摇他们一样。高手决战,胜负只在一瞬间。任何细微的一个举动,都将决定生死。
傅情依然闭着眼睛,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动摇他一样。
赵大的目光依然沉重得如像泰山一样。气氛变得沉重肃穆,就连时间都仿如停止。
甚至连那个被绑在肉案上的少年,也紧张得目不眨眼的望着傅情和赵大。
他们都要等待机会,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句话已不适用于现在。因为只要任何一方一动,对方的刀光就会像无从闪避的闪电一样扑来。
一样快的刀,一样唏嘘的人。注定这根本就是一场比拼毅力,耐力的决战。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笑到最后。
傅情额头已有汗水在渗下,‘断魂茶’的毒性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身体。
赵大经早已知道,他还在等,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在他被仇家像狗一样追杀多年后,他早已学会了等待。等待,容忍,只为了一雪前耻,只为了沉冤得雪。
他相信,傅情过不了半柱香时间。就会动,只要傅情一动,他就有信心将傅情击杀。就算他是傅红雪的徒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傅情的脸色已逐渐苍白。那豆粒大的汗珠顺着脸孔滑下。脸孔,竟似是有点抽搐。
四周静得可怕,可怕得只剩下傅情和赵大的心跳声。可怕得仿佛时间都已停止。然而无论多漫长的等待,总会有结束的一刻的。就像今天傅情和赵大的决斗一样,总会有人输,有人胜。
动!傅情动。傅情的眼睛动了。像是忍不住汗水皱了一下。动则死,谁先动谁先死。至少赵大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有足够的信心,足够的信心,源自必胜的信念。没有任何人和事,能阻挡这一种必胜的信心。
所以就在此刻,春雷乍响,平地忽然卷起一阵狂风,狂风中只见一片刀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傅情。就像奔跑猎食中的猛虎,要将猎物撕得粉碎一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林黛雪打死都不会相信,一把极其普通的杀猪刀,竟能发出如此威力。一个满身油腻的屠夫,竟然能够拥有如此高深的刀法。
忽然狂风中又见刀光一闪,是的,就是一闪,刀光一闪!就如黑夜中的闪电,刺破无边的漆黑。就如乌云中的霹雳,撕开重重的铁幕。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傅情终于出刀了,虽然是后发的刀。可无论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傅情的刀,已超越先与后的界限。
赵大的刀,如迅雷。傅情的刀,如闪电。迅雷先响,闪电后至。可人们最先看到的必是闪电,然后才听到迅雷。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唯坚不摧!胜负似乎早已注定,奇迹怎会发生!
狂风骤停,闪电隐没,只有‘当’的一声,一切停止。那把曾经宰猪无数的杀猪刀,那把曾经杀人无数的黑魔刀,此刻却如磁铁般紧紧吸附着一动不动。
平分秋色?!!!
就凭一个唏嘘猪肉佬的刀法,竟然能与当年纵横天下的第一魔刀平分秋色?林黛雪不禁惊愕当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唯坚不摧!可当快遇上快,当快对快时,当快无法克制快时。剩下的似乎就是靠功力的深浅来决定胜负。决胜负,定生死!
傅情虽然镇定自若,但嘴角已有血丝渗出。强行的运功,过度的消耗内力,促使‘断魂茶’的巨毒正在加速发作。
赵大居然有些恐慌,他竟然想不到傅情还能架了他这一刀。但赵大毕竟是久经江湖的高手。两刀一触赵大就已知道,此刻的傅情,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此刻的傅情,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赵大眉宇之间禁不住已有笑意,因为他看到傅情嘴角渗出的鲜血。他知道,只要再过片刻,傅情便会倒在他的刀下,倒在那一把油腻而又闪闪发光的杀猪刀之下。
不知什么时候,林黛雪已探手放入刀袋。她已作好最坏的打算,只要赵大一威胁到傅情的生命。她将毫不犹豫的出手。
‘砰’的一声,春雷又响。就在此刻,傅情的刀忽然一紧,‘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黝黑的鲜血。赵大心呼不妙,可一切经已迟了。但闻赵大闷哼一声,
胖的躯体已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三丈之外。而傅情也是跌跌撞撞的退了数步,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脸色瞬间苍白。
林黛雪不由得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傅情。形势急转直下,时间又再度停止。但刚刚像是经已凝固的空气,在这一刻竟是开始流动。
风,缓缓的来了,血,也在缓缓的渗出。那抹黝黑的鲜红,在傅情嘴角。那道血腥的鲜红,在赵大手臂。没有死亡,没有恐惧,只有赵大的手臂上的鲜血,在滴滴渗出。
半晌,又似过了很久,“当”一声,那把曾经杀人无数的杀猪刀,重重的掉在地上,恍如晴天霹雳,震醒惊愣中的赵大。
“我输了,我竟然输了。”赵大面如死灰的喃喃说道。言语之中竟是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输。人总是这样,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失望越大,就越感到万念俱灰。
输了就是输了,事实胜于雄辩。人总得面对现实。
傅情在林黛雪的挽扶下就地调息。他已没有时间再去理会赵大。因为他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有一双带着杀气的眼睛,正在盯着他。像是随时扑将出来,择人而噬。那种感觉就像他十岁那年独自面对五条饿狼一样。
过度的虚弱,贫乏的躯体,使傅情已感觉不到那股杀气从何而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在饿狼还没扑出来之前保存元气。就算他明知再战的机会不大,可只要有一分机会,他都不会放过。十岁那年面对五条饿狼是时一样,现在亦是一样,从未改变。
在每个瞬间,集中所有力量。
他需要呐喊,他迫切的需要呐喊。他必须像雪地的苍狼一样呐喊。"嗷〃……
伴随着像雪地苍狼嘶哑的呐喊,傅情忽然拔地而起,刀光一闪。是的,就是一闪,刀光一闪!就如黑夜中的闪电,刺破无边的漆黑。就如乌云中的霹雳,撕开重重的铁幕。刀光过后,没有鲜血。傅情这一刀,竟似平空消失在空气中。
赵大没事,绑在肉案上的小孩没事。林黛雪更加不会有事。难道傅情剧毒发作已致精神错乱?傅情发出这一刀之后,脸色更显苍白。
静,静得可怕。
半晌,傅情旁边的客棧‘砰’的一下,重重掉落被刀削断的半扇门。随着飞扬的尘土,
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自客棧中缓缓步出。‘啪,啪,啪’瘦削的中年人鼓起了掌。
傅情没有动,林黛雪也没有动。赵大虽然也自迷茫中醒来,但也没动。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好一个天魔解体大法〃瘦削的中年人停下脚步,望着傅情阴恻恻的笑道。
“天魔解体大法!“赵大不由得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