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聚义楼,一个中年文士与一位武师坐在大厅的边缘。惬意的喝着小酒,吃着郓城最有名的黑纹鱼,听着来自食客们嘈杂纷乱的消息。
“包打探,今儿怎么这么消停?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让大伙乐呵乐呵?”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压过了酒楼大多数人,而人们也随着这个声音往正中心的一桌望去,只见一个显然大伙对着包打探颇为熟悉。
包打探慢慢哧笑一声道:“这郓城还真没有我包打探打听不到的消息,就看赵少爷想听什么,出什么价了。”
出声之人却是赵宏达的亲孙赵天澄。前几日赵宏达正式告老,退出了郓城县的权力中心,他的儿子也未如人们料想的接替他的班,意味着在郓城繁茂了数十年的赵家这颗大树,此时终于漏出了颓势。
赵天澄最近心情特别不好,他以为家族的变故都拜宋江所赐。心中烦闷不已,就和管家来到了旧日家中生意最红火的酒楼中,试图伺机抹黑酒楼,让宋江难堪。就算此时在郓城宋江声势颇大,赵天澄也认为是一时之事,赵家虽然输了一筹,宋江也休想在根深蒂固的赵家头上撒野。所以不顾爷爷赵宏达的告诫,偷偷溜了出来。
不过赵天澄也不笨,郓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酒楼以前是他们赵家的,却不知道现下早已归宋江所有。赵天澄要在酒楼里闹起来,他赵家脸上也不好看。正想着对策,看到如往日一般坐在中间一桌的包打探,忽然计上心头。
要说这包打探,本名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在郓城也算是有些名声。起初不过是上任知县管家的帮闲,时常会听到些小道消息,在外难免一翻吹嘘。后来事情多半成真,有人便出钱请他打听内幕消息。包打探也会做生意,没把握的事从来不接,只要接了还真没有失手的时候,一来二去名声就打响了。
听着赵天澄趾高气扬的吆喝,包打探心中冷笑,暗道赵家可不同往日了。
“不过赵家少爷有兴致,我倒是可以送一则消息给大伙。据说赵老太爷······”
“我家老爷子当然好得很。不然我哪有心思出来喝酒。说些小爷我感兴趣的,价随你出。”
赵天澄刚要循循善诱,将事情引到宋江头上,却不想虎落平原被犬欺,被包打探倒打一钯。赵天澄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眼中凶光一闪,心道这是你包打探作死啊,主意居然打到我赵家头上,今晚就让你在郓城除名。
言者无心、听着有意,酒楼里的人都听出赵老太爷必定是出了什么事。不过赵天澄在这,大家都不好问,此时谁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撩虎须。
“还真有个消息,赵少爷必定会感兴趣。宋押司这两日为父求医回来了,知县老爷念其孝义,据说有意提拔宋押司暂代县丞。赵少爷您说这是真的吗?您刚才说赵老太爷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又出来个代县丞?”
赵天澄眼睛喷火、面目涨红的看着包打探,气极而笑,说道:“好你个包打探,我赵家记住你了!”说完在众人的哄笑中立即转身离开。
包打探不屑的撇了一眼赵天澄,继续低头喝酒。周围的人却不干了,都好奇的凑向包打探,好酒好彩的怏他继续说。
看着大伙希冀的目光,包打探感觉时机恰到好处,颇为满意满足的起身,说道:“难得大伙聚在一起,今儿我包打探就免费给大家说说······”
“且慢。适才听闻包小哥的消息俱有价码,在下便出一贯钱,随意与大伙说些咱郓城的新鲜事,免得坏了小哥的规矩,可好?”
坐在边缘的中年文士忽然出声道。
酒楼众人齐声叫好,包打探也暗中窃喜,心想若这规矩就此定下,这哪里是一贯钱啊,明明是出口生金啊。这个书生可是俺包打探的命中贵人啊。
“好,这位教授义气,俺包打探也不能小气,今天就好好跟大伙聊聊。先说那刚才的赵天澄,大伙都知道是赵老太公的亲孙。要说这赵老太公在咱郓城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单凭一肩之力打下偌大的赵家,可谓是郓城本土第一家族,不得不让人赞叹。赵老太公的子孙也颇为争气,就看那刚才的赵天澄也是一代俊杰,不过气度与胸襟却与赵老太公差的太多。”
“再说赵老太公告老后,正常是由他儿子接任县丞之位,却不想其明显后济不力没能保住。不过却也不能怪谁,最后就是赵老太公出面也是于事无补了。因为那上位之人又是一个当年风华正茂的赵宏达,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县丞居然改姓了?这怎么可能?”
“在郓城谁干在赵家头上动土?”
“到底是谁啊?怎么不知道郓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包打探,快说说,到底是谁啊?”
“要说此人还真是实至名归,不过请容包某人卖给关子,因为近日大伙就会知晓。”
在酒楼的一片起哄中,包打探也丝毫不松口,心道你们哪里知道新任的县丞就是这座酒楼的新主人。这酒楼多有江湖人物出没,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对方,那可不是花些银子、挨一顿打就能了结的。得罪衰落的赵家,凭包打探的关系还可以疏通过去。但面对宋江,无论是黑白两道,包打探都必须老实一些。
“看来大伙没听够?这个是实在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说与不说意义不大。不过下面这条,我保证大伙一定会满意。”
“什么消息,能让你包打探有满足所有人的自信?”
“呵呵,老包,到时我硬要说不满意,包打探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只见包打探清咳一声,不理众人自顾自说的道:“东京天香楼大伙都听过吧?天香楼的头牌、大宋第一名姬、家喻户晓的李师师自然不需要我多说了。今天包某要说的这位就和国色天香的李师师大有关系。”
哄的一声酒楼几乎炸开了锅。李师师的名头在大宋几乎是无人不知,更有无数痴迷者赴东京欲要一睹艳容。不过想见李师师几乎与想见天颜一般困难,因为众所周知李师师早已被官家视为禁脔,但是仍挡不住天下人爱美之心的脚步。
有与李师师关系密切之人的消息,自然也是平民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只见包打探双手往下压了一压,场间片刻安静下来。包打探也心中叹道,这则消息对他来说也是一记重磅袭击啊。
“话说大概在三个月前,东京天香楼迎来了一位青倌人,当日便以头牌的地位出场,技艺与美貌轰动了整个东京城。三个月后,其声望更是冠绝天香楼,直指第一名姬李师师。期间无数达官贵人可谓用尽手段欲将其收入房中,不过都被拥有至强靠山的天香楼拒之门外。奈何文无第一,美无第二。身为第一花魁的李师师,就在官家都一眼看中了那青倌人的当晚,将其逐出了东京城。那能与李师师争霸花魁的青倌人名叫阎惜娇,最重要的是她昨日路过郓城,眼下正在醉香楼暂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