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是不知因而起的劫火,将心底刚堆砌而起的城池烧成满地的荒芜与灰烬.。。
————Zaker
人生是一场场的相遇与别离,是相识和相忘的往返。可是总有些事,一旦发生就会留下痕迹,总有些人,不甘在回忆里腐烂,只在某些时分里放肆挥霍着你的所有疼痛.。
晌午的光芒透过枝叶的阻拦,在少年的眉宇之间投下方方片片的痕迹。少年似醒未醒,良久,他伸手遮住了投入眼角的光。起身所带动的纤尘在光下起舞.。
这是他第一次睡得如此之沉。或因浓睡消残酒,又或者,无药可救只好醉生梦死。
劫无奈的笑笑,醒后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女孩的笑颜。是她被人拥入怀中的那个笑颜。女孩不喜笑颜。更多时候她都是清冷的模样。他所见的,仅有前夜与人相拥之时是微笑着的。而女孩的另一副表情,则是他所有妄念从生的开始.。
至今,他依旧能够清晰的回忆那天将夜时分-——她最不像一名杀手的瞬间,她抱着小猫,眉间仍有泪痕,却绽开笑颜的一瞬。是少年所有怜意和无力的起点..
劫不是天才,至少相比均衡里的另一个天才而言,他并不是天才。只是当他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名字的时候,当他在均衡的榜单上面看到那三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名字之后。他用手描绘了一条直线,从他的名字到那个看似遥不可及的名字。刚入均衡的末等生,他以女孩的名字为一个坐标,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跌跌撞撞头破血流的跨越里几万山门弟子,来到她面前。均衡是什么,暗影之席意味着什么,他不知也不需知。他只是追随者。渴望着,更真实的触碰..
如果站在你身边的话,如果和你看到的风景是一样的话。那么,我也可以触碰到更真实的你吧.。。
少年的直白与偏执近乎愚蠢,然而他就是以这样的姿态,越过了所有的弟子们,站到了她身边。看似懒散看似不经意的接触里,隐藏着雀跃而小心翼翼的心.。。
天渐曦,露水渐浓。或许,人心都如此。总以为你会是你视之珍宝的人眼里的独特。但其实,对于她,你与旁人无异。自作多情总是更适合与自掘坟墓搭配。。
然而均衡也有他的天之骄子,那个人君临顶点。公正、严谨、沉稳、近乎不近人情却又维护着均衡的弟子们。多数均衡女弟子朝思暮想的存在,当然,也包括那个女孩。
少年自是不甘,更加拼命的投入到训练当中去,哪怕双手抽搐的握不住手刃,哪怕被刃锋屡屡割伤.然而呢,这些,都没有用。那个人,太强大。身为天才的他从来没有放弃过锤炼自身,天赋绝佳而又奋发向上。君临,这的确是最佳的形容。
他的名字唤之为——慎。
他留给均衡的所有弟子以背影然后狠狠抛离,任由他身后那些努力的凡人将所有努力,熬成毫无价值的废渣.。
少年看着女孩对于慎的仰慕,终是懂得了苦涩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她心有城,住有神人.。
“挺好的,慎为人细心,会照顾关心人又优秀,还是下一代的暮光之眼,她是下一代的暗影之拳,真配啊.。。”他语气揶揄,散漫的调侃,眼底里藏了无人可知的疼痛和无力。他知道,她不介意他的调笑,甚至是身为师弟的他几番近乎亲昵的接触。因为她的心思,从未落到他身上.。。
我喜欢你,可是,与你无关.。
少年知道,他不可能,可是他依旧装作不知的调笑和散漫,这是他心底最悲凉也最温暖的相处.。
他在石上一字一划的刻出了女孩的名字——阿卡丽。刀削斧刻一般的刻痕,比自己的名字都刻得好看。刻于石上,也刻于心底。或许,你应是我终身不遇的暖光.。
他也曾想在女孩的名字旁刻下自己的名字,可最终刻出来的名字,竟然是慎.。而不是劫.。祝你以后携手深爱红烛而眠,心死入酒我敬你。一干二净,没有回应.。
劫一直知道,这样的生活会结束。那么深爱着慎的她应该得到回应,只是,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做好准备,女孩微笑的侧脸,灼伤了他的瞳,于是眼前模糊不净.。。
可是啊,他终将要回到自己的黑暗中去,Akri的光,他承受不起..
劫走出了竹林,他将他所有的妄念和懦弱都丢在了这里.。
他在女孩的心城前久扣城门,门不开。当女孩终于带着城里的人站上城门之时,他也停下了已敲出血的双手,女孩的笑颜是他生来最美的风景。他抬头,他仰望;然后记住,记入眼里,刻进心里;死死的铭记着了,忘掉姓名都无法忘记了,然后他转身,落荒而逃.。
青石板路上传来木履的踢踏声,绿衣少女匆匆而行,目光所及,庭院里的花草树木一一映入眼帘:阳光依旧明媚,庭院里的树仍旧茂盛,只是,屡屡懒散躺于树下的少年,却不见了踪影.
最近,她依旧会被师尊唤来捉那个逃课的少年,只是,她已经越来越找不到他了。
【不要浪费了你宝贵的天赋啊】少女如是想着,离开了庭院.。
天赋.和你比起来,再高再多的天赋又如何.。
一只栖息于树候鸟突然惊起,在它仓惶起飞的枝桠之上,在树干与枝桠的中间,一个慵懒的身影歪斜的躺着.。
他眯起眼,看着女子的背影消失在庭院的围墙,阳光映在其窈窕的身段上,反射着方方的绿意。他伸手,手掌摊开的伸向女子。脉络清晰的手背一点一点伸向女子,仿佛触手可及,然其实,再怎么努力的伸手,触碰不到的,依旧触碰不到.。
风轻柔,从少年空荡荡的指尖逝去.。
手僵住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是时间忘记了流逝。最终缓缓滑落,在手滑落的同时,一抹厉光一闪而没,落入少年掌心。那是一柄古朴的短匕,锋刃开得极高,两面皆开锋,平滑的刀面上刻有暗槽,在一般匕首的护手的地方,却仍旧是那开得极高的锋芒:这是一柄不留余地的凶刃,一如将其握在掌心的少年—他的偏执及决绝.。。
少年最大的愿望,是站在少女身旁。而今那个少女的身旁已有了更强大的剑盾。
他能做的事情真的很少,劫能为阿卡丽做的事情真的很少很少。毕竟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锋芒毕露的夜行者。他学不来凯南的雷厉风行,学不来慎的巧舌如簧,学不来他们的宽宏勇敢似水温和.这一双手,纵容学会了磨墨执笔,学会了丹青斜描,学会了柴米之炊,学会了蔬果之酿,可是这些,却都不是他能为他做的事情。他所能做的,也最为之熟练的,就只有杀人。她从母亲处继承的暗影之席,注定了骸骨累累,他所能做的便也就是这样。杀,不问世事的杀;杀,不知对错的杀;杀,在她之前,杀尽所有该杀之人。
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洒脱不是,苦涩不是.所以他把冰冷的生铁附于其面,他把劫隐藏起来,做他自己的---Zed.。
他在很短的时间里无数次地疼痛着要将内心撕扯,却每次都在看到女孩落寞的表情的时候不自觉的跳出去.。
可这是第一次,她没有找到他。只是他们谁都未曾想到,此后她再也没有找到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