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梨上了楼,毕澜与离乔便把楼下的灯都熄了,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两人住在左边阁楼,没几步就到了。
毕澜住在离乔的斜右里间,离乔开了自己屋门,见毕澜正要抬步往里走,便邀请道:“毕澜姐姐,现在时辰也还早,要不,你到我这里来坐一会儿吧,聊聊天也好呢。”
毕澜今天也是才过来,离乔怕毕澜刚过来,可能一个人不适应。
毕澜见离乔热情相邀,便也不好拒绝,应了声好便一起往离乔屋里去了。
进了屋子,离乔忙给毕澜端了杯水,“毕澜姐姐,往后我们两可是一起伺候在小姐身边了,若有什么事,也好相互照应一些,只是姐姐在老夫人那伺候惯了,若是私下离乔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姐姐多指教。”
毕澜忙应道:“谈什么指教,都是伺候小姐,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离乔笑着说了声是,又问:“还不知道毕澜姐姐是哪里人士?家中亲人都还好吗?”
毕澜愣了一愣才说:“我老家是江城的,父母亲……都不在了,有一个年幼的弟弟,跟着祖母一起生活。”
离乔没想到自己问了个这么让人难过的问题,不由歉意横生,“对不起毕澜姐姐,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一番自责还未说完,就被毕澜出言打断了,“没什么的,我小时候双亲就不在了,难过倒是没有多大感觉,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只是我那年幼的弟弟……可怜我弟弟年纪还那么小,便失去了父母的疼爱,就是我这做姐姐的,也不称职,对祖母来说,也是不孝,我也没有什么本事,只好卖身来了将军府,还好,老天待我不薄,进了户好人家,老夫人待我更是没得说,只是……只是每年寄点银子回去,也不知道祖母和弟弟过的怎么样……”
离乔看毕澜一脸难过,宽慰道:“毕澜姐姐不要难过,不用几年,你就可以回去看他们了,真的,小姐和夫人这么好,一定会准你回家看一眼的。”
毕澜点了点头,只在内心一叹:果真是个小孩子,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回去的呢。
江梨来到楼上,听见楼下毕澜掩门的声音,练武的人耳力和目力格外好些。
楼前梨花洒在地上的影子只剩了一边,就知道楼下该是灯也熄了。于是也吹熄了桌上的灯,只余了床头那盏。
阁楼里瞬时便陷入了昏暗,只有床头灯光透过重重纱帏晕了过来,并不能驱散这边的黑暗,月光也朦胧地透了进来,所幸算不得伸手不见五指。
江梨看月色幽幽,不由得掀起纱帏走到窗边。只见窗外月色满盈天地间,梨花朵朵,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影,万籁俱寂,整个将军府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江梨刚想从窗边收回目光,便只见远处两个人影在月色下朝着自己的洗梧院匆匆行来,饶是运极目力看去,也看不清来人身影。
将军府戒备森严,府内还有侍卫巡视,而且还是交叉巡逻,哪来的小贼?居然能避过重重护卫?
又看那两人轻松越过福寿居的墙,顺利躲过一对巡逻护卫,江梨不禁皱紧眉头,看这两人身手敏捷,必是轻功不凡,又冲着自己洗梧院来,不知是为了什么?
心底又不由得笑道:这两人倒是蠢贼,虽说自己的洗梧院在这将军府里算是看起来最好的建筑,那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自己刚刚搬过来,哪儿有值钱东西给他们偷的?
江梨摸了摸下巴,合计一番,一会儿得好好会会这俩人才是。不由得计上心来,一股捉弄人的心思到底按捺不住。
悄悄退出窗边,隐到窗叶后头,只听一阵细微的风声响起,江梨便知道那俩贼人已经到了窗外的小露台上,不动声色的拎起脚边的椅子,就待贼人跳窗而入时,打他个措手不及!
毕竟这种事儿还是第一次做,江梨心里不由得有些激动,若是抓住了这两人,可是能向父亲邀个功的。
可过了一会儿,还不见那俩贼人现身,江梨不由得暗骂,动作那么慢,看来并不是干这行的好料!
只听一阵衣袖卷风的声响传来,来的正好,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
“咱们这样不太好吧”一个声音弱弱的传了过来。
江梨心想,你都到门口,只差临门一脚了,现在才觉得不妥?想到自己居然比那做贼的还要心急,也不由得暗笑两声。
听不清那同伙怎么应的,也就一会儿,一个黑影已经利落地越窗而入,轻手轻脚落了地,又转身朝身后招了招手,第二个人影也飘了进来,带起一阵淡淡的香味,居然还挺好闻。
江梨心里一阵冷笑,呵,这年头,做个贼都要这么讲究,又不是采花贼。
等等,采花贼?采花贼?!
江梨一个激动,好啊,采花贼还有来一双的?真是新鲜了!今天本姑娘不仅替天行道,还要为民除害!
江梨迅速关了窗叶,只待来一招瓮中捉鳖,扬起手中的椅子朝着后面进来那个影子就挥了过去。
那人察觉身后风声,回身扬起胳膊一挡,“啊!”“咔嚓”,一声压抑的痛呼和清脆的断木声同时响起,男子并没料到对方居然还使用武器,于是只徒手就挡了上去,谁曾想居然被一招打到地上去……
一击得手,江梨正待摆开招式擎住贼人,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前头那人传来,“阿梨!快住手,是我!是我和以何!”
有那么一会儿江梨反应不能,过了顷刻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家贼!怪不得这么熟门熟路。
又再反应一会儿,以何表兄?糟了!这一惊非同小可,江梨忙扔了手中断椅子腿,朝着被自己揍到地上去的影子喊了一声:“以何表兄?”
只见那影子艰难的挪动了一下,才出声道:“阿梨,是我……”
“以何表兄,你……你没事吧?”江梨紧张的问。
只听那个声音带了丝怨,“没事,只是我不曾想到,几年不见,居然是以被你招呼一顿的方式重逢,委实狼狈了点。”
“哈哈哈哈,”江梨听见自己兄长幸灾乐祸道:“得个这样的见面礼也值了,不枉你深夜来此一遭。”
江梨走近蹲下,就要相扶,“不用了,我自己能起来,并无碍。”
又遭江昭枫嘲笑一番。
江梨说了声“稍等一下,”熟门熟路走到桌边点起罩灯,整个屋子瞬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