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的陆云凡心神百转之下,突然计上心来,他一把抄起后座上属于长腿的行李包,从包里面取出一把造型、重量都比较小的麻醉枪,这把麻醉枪不同于长腿揣着的那把,它没有弹夹,一次只能发射一枚麻醉针。
陆云凡将它掩入怀中,打开车门,匆匆地朝那卖花的小男孩迎去。
“叔叔,买花吧,祝叔叔心想事成,财源广进!”小男孩一脸稚气童真地说道。
也难怪,类似于这种情况,大多数这样的小男孩都是被一伙人贩子或者亲人组织他们出来,或乞讨,或卖花,只有当这些孩子得到收入,他们才能或多或少的得到一些奖励,比如……不被打被骂,或者得以饱餐一顿。
陆云凡自忖小男孩是看见他开着一辆豪车在此,所以便一脸希冀地跑了过来,希望眼前这位多金的叔叔可以善心大发,购得些许玫瑰,这样,他回去不仅不会被打骂,而且还会吃到一些廉价,但令他觉得非常好吃的零食。
陆云凡笑呵呵地揉了揉小男孩可爱的婴儿肥,指着就要走出另一头巷口的徐生,道:“好啊,但是叔叔需要同朋友玩游戏,如果你能帮助叔叔,叔叔就把你的花全买下来,好不好?”
小男孩一听,既能玩游戏,又能把花全都卖掉,登时喜上眉梢,脆生生地道:“好啊!我要怎么帮叔叔呢?”
陆云凡眼中闪过一道万分惭愧的神色,从怀中掏出那把麻醉枪递了过去,道:“这是叔叔的玩具枪,叔叔在跟朋友玩警匪游戏,你把它藏在篮子底部,别被人发现,然后跑过去让那名身穿黑色长衫的叔叔买花,他要是不买,你就拿枪射他,这样,游戏就是叔叔赢了,叔叔已经答应过你,赢了一定会买完你的花,好不好?”
小男孩听他说这是玩具枪,当即眼睛闪亮闪亮的,他长这么大,除了无比羡慕别人家的小孩拥有它,他还没摸过呢!
小男孩一把接过麻醉枪,无比欢喜的打量一阵,随即将它藏入篮子底部,上面用玫瑰遮盖掩好,一蹦一跳,非常开心的朝徐生追了上去。
陆云凡见小男孩言听计从,他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脸上的神色更是极具变幻,他真的有那么残酷冷血吗?竟然利用一个毫无心智的小孩子去对付一名让他这个成年人都为之恐惧的徐生。
不,陆云凡不是那么冷血的人,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儿时遇到过的一位高人,那个时候自己也与这男孩的年纪相仿,整日精力过剩,看见人家在公园里练剑,他便也央求着老爹给自己买一把塑料玩具剑,别人一练,他就跑到别人面前挥舞起来,一脸‘有种咱们就来比试比试’模样。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那名和蔼可亲的叔叔是一位高人,那位叔叔见他如此做作,不怒反笑,竟真的与他打闹起来,公园里练剑的老人们见了无不一一摇头,养身练剑,讲究的是心平气和,如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后来,那位叔叔耐心地教他站桩,只要他稍有懈怠,身姿不平,就被人家拿着树枝抽过来,很痛,却又无痕无印,更谈不上受伤了。
日复一日,放着暑假不用上学前班的陆云凡整天站着桩,看那名叔叔或练拳,或练剑,久而久之,童心就觉得乏味了,结果他怒哼一声,拂袖而去,在家宅了个三五日,每天玩玩具,当他再去公园寻那位叔叔时,人家再没有出现过。
而那个时候,自己除了最喜欢他教授拳剑以外,更喜欢他说故事,尤其是奇闻异事,对那个年纪的小孩子而言,还有什么能比诡谲惊悚的奇闻异事更吸引人呢?
“心怀恶意,遇到有本事的人了,自然会被发现端倪,从而着了人家的道……”
陆云凡口中喃喃着,这也是他为什么蛊惑那小男孩去做这件事的缘由,就好似大脑的脑电波,年纪越小,发出的频率就越弱,就越不会被接收器所感应到,而当人一天天长大,发育渐渐完全,所产生的脑电波便会日益增大的道理。
不过道理归道理,陆云凡还是一咬牙,从驾驶室的座椅上抄起那三张护身符,从裤管里抽出一把六寸有余的军用匕首,籍着夜色,从侧面向小男孩追了过去。
他豁出去了,如果那个道理不可用,就算他自己也会着道,他也不能坐视那个小男孩去独自冒险,他陆云凡,虽然不是甚么好人,但也绝对不可以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叔叔——叔叔,买花吧?”
不知者无畏,小男孩虽然奇怪另外两名叔叔怎么一脸痴呆茫然的模样,但他还是跑到了徐生的跟前将路拦下,脆生生地说道。
徐生见他只是个缠人买花的小孩子,面上露出些许厌恶之色,挥手道:“去去去,走开,我不买!”
小男孩虽然年纪尚幼,但因为经常走街串巷的推销花篮,见人识色的眼力还是有一些的,当下见徐生面露厌恶,小男孩可爱的小嘴嘟起,一把伸手探入花篮,握住了麻醉枪。
徐生还道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刚伸手揣进口袋,掏出钱包,欲拿出十块钱买下一支打发他走,谁知小男孩竟从花篮里掏出一把手枪来对准自己,徐生心中大骇,就要侧身闪避。
“咻——”
他不闪避还好,这一闪避,麻醉针不偏不倚地正巧没入他脐下一尺,正中要害的徐生如丧考妣般面色苍白,死死捂住自己胯下,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小男孩只知这是一场游戏而已,骤然见这位不可爱的叔叔二话不说就中枪毙命,小男孩登时吓得手软脚软,麻醉枪和花篮掉落一地,拔腿就朝巷口外逃去。
一直隐藏在暗中的陆云凡见这招竟然得手了,顾不得正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肉山和长腿,他闪身蹿出,连忙抱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小男孩,安慰道:“别怕,别怕,那个叔叔演戏呢。他是装的,装死的,别怕了,等会儿叔叔的游戏结束了他就会起来的。”
小男孩听罢,便怯怯地止住眼泪不出声了。
陆云凡从怀中取出两千块钱,放进了小男孩的衣襟内夹好,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道:“花篮和玫瑰叔叔都买下来了,你快回去吧,只要你不跟其他人说起这件事,叔叔下次见到你还买完你的花,好不好?”
“好!”
经常见到钱的小男孩已经对钱很有观念了,本来两百块钱就可以买下的花篮,这位叔叔竟然给了一沓这么多,小男孩登时破涕为笑,使劲地点了点头答应一声,便雀跃着离去了。
“我说阿凡,这到底咋回事,我怎么感觉浑身不得劲呢?”
“对,还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陆云凡很是无语的看着正在一旁抓耳挠腮的肉山和长腿,他伸手指了指昏倒在地的徐生,二人登时会意,架起他便朝商务车走去。
“你们先到车上等我,我去去就回。”陆云凡说罢,将车钥匙交给二人,不顾他们的一脸疑色,径直没入了黑暗之中。